那圈因指尖触感而泛起的微澜,尚未在他亘古冰封的心湖中完全平复。
怀中那团毛绒绒却已彻底失去了意识,软软地瘫靠在他胸前,唯有那细微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和一丝残存的温热,证明着生命的顽强存续。
希钰玦低垂着眼眸,银色的长睫在氤氲的灵雾中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近在咫尺的、小小的兔脸上。
因为昏迷,那双总是盛满惊慌与求生欲的粉晶色眼眸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被露水打湿的蝶翼,脆弱地覆盖在下眼睑上。
眼周柔软的绒毛还沾染着些许未干的湿意,分不清是灵雾的凝结,还是先前恐惧时溢出的泪珠。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那因无力而微微张开的三瓣唇,扫过那对彻底松驰、软软垂落,耳尖几乎要触碰到他肌肤的长耳朵。
“清除”的指令,依旧如同背景噪音般存在于法则核心的深处。
但另一种更优先的、源于对“未知”与“异常”进行解析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这究竟是什么?
为何能引动月胧珠护主?
为何能凭借本能躲过神力锁定?
为何……触碰起来的感知,如此怪异?
他需要定义。
需要将这团意外的、扰动的因素,纳入他所能理解的认知体系。
于是,他凝聚起一丝极其微薄的神念,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精细的探针,轻轻触向那昏迷中小兔的灵识深处。
同时,他周身的法则之力微调,将那丝残存的、足以令万物冻结的冰冷威压,收敛到极致,只留下最纯粹的、不容置疑的询问意志。
这意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惊醒了沉沦于黑暗与痛苦深渊的绒柒。
“唔……”
一声极轻的痛苦呻吟从她喉间溢出。
沉重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终于勉强掀开了一条缝隙。
粉晶色的眼眸,如同被蒙上了一层水汽的琉璃,迷蒙、涣散,映不出清晰的影像,只有一片冰冷的、模糊的银白。
剧烈的头痛和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刺痛让她意识混沌,唯一清晰的,是那种被至高存在注视着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惧。
她看到了。
近在咫尺的,是一双如同星空漩涡般的紫色眼眸。
那里面没有情绪,没有温度,只有纯粹的、深不见底的审视,仿佛能将她从肉体到灵魂彻底看穿。
是那个神只……那个弹指间湮灭妖将,一道目光就让她濒临死亡的神只……
他还抓着她……
极致的恐惧让她残存的身体本能地想要瑟缩,想要后退,可她却连动一动耳朵尖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被动地、绝望地,迎上那双冰冷的紫眸。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清冷,空灵,仿佛冰雪撞击神玉,不蕴含任何属于“人”的情感起伏,却带着一种言出法随、令万物聆听的绝对威严,直接响彻在她的灵识深处:
“何物?”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一道裁决的惊雷,在她混沌的意识中炸开。
何物?
是在问她是什么东西吗?
巨大的惶恐和卑微感淹没了她。在这等存在面前,她确实连“生灵”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物件”吧?
她想回答,想求饶,想告诉他她只是一只不小心闯入的、无足轻重的灵兔,求他放过她……
可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三瓣唇颤抖着,只能发出极其微弱的、破碎的气音。
粉晶色的眼眸里,因为无力辩解和深深的恐惧,再次迅速积聚起莹润的水光,让那双眼睛看起来更像是两块即将碎裂的粉色琉璃,充满了易碎的美感与绝望。
她答不出来。
只能用那双盈满恐惧与水光的、琉璃般的兔眼,无助地、哀求地望着他,望着这掌握着她生死的神明。
希钰玦静静地看着她眼中迅速凝聚的水光,看着那水光将那双粉晶色的眼眸浸润得更加剔透,也看着那里面倒映出的、他自己冰冷无情的模样。
他得到的,不是言语的回答。
而是更清晰的、通过依旧停留在她背脊绒毛上的指尖传递而来的,骤然加剧的颤抖。
以及,一种……名为“哀求”的、陌生的情绪波动。
他紫眸中的审视,并未减少分毫。
但那悬于意识深处的“清除”指令,似乎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往后推迟了微不足道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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