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后的水帘洞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沈渊在顾倾川的搀扶下,呕出几口瘀血后,气息反而略微顺畅了一些,只是灵魂深处传来的冰裂般的剧痛和虚弱感,提醒着他强行感应所付出的代价。那来自青铜古棺的反噬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仍在不断侵蚀着他的魂体。
“怎么样?”姜老头焦急地问道,一边警惕地感应着洞外的情况。
“死不了……”沈渊声音嘶哑,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异常坚定,“但那股阻隔的力量很强,直接感应行不通。我们必须另想办法。”
希望的火苗虽然微弱,却已在三人心中扎根。只要青云子真灵未泯,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也绝不会放弃。
顾倾川从战术背包里取出最后的急救用品和能量棒,分给两人。他一边处理着自己手臂上一道被煞气侵蚀的伤口,一边冷静分析:“当前首要任务是摆脱追兵,治疗伤势,然后制定营救计划。我们对‘窃命者’、青铜古棺的了解太少,盲目行动只会重蹈覆辙。”
他的目光落在沈渊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怀中那本“不存在”的《幽冥录》上。“道长临终嘱托,让你去龙虎山。那里可能有拯救道长的线索,也可能有《幽冥录》下半部,甚至是对抗‘窃命者’的方法。”
沈渊默默点头,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那里,《幽冥录》依旧沉寂冰凉,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他知道不是。师父用生命争取来的机会,以及那本与他性命交修的奇书,是他如今最大的依仗。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与《幽冥录》沟通。这一次,他不再急切地寻求力量或答案,而是将心神沉静下来,如同弟子向师长求教,将当前的困境、自身的虚弱、对师父的担忧,以及那份不屈的救师之念,缓缓传递过去。
起初,依旧是一片死寂。
但渐渐地,随着沈渊心念的纯粹与执着的加深,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终于再次从《幽冥录》中渗透出来,如同冰雪初融的溪流,缓慢地流淌进他近乎干涸的识海。
与之前直接灌输信息或力量不同,这一次,《幽冥录》的回应更像是一种引导。它没有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案,而是将一股蕴含着无数古老知识碎片的信息流,缓缓展现在沈渊的感知中。这些知识庞杂、深奥,涉及符箓、阵法、医药、卜算、养炁、炼魂……甚至还有许多光怪陆离、记载着各种禁忌之术、诡异存在的篇章!
这些禁忌篇章,大多笼罩在灰暗的迷雾之中,散发着不祥与危险的气息,仅仅是感知到其存在,就让人灵魂战栗。青云子生前曾严厉告诫,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触碰这些禁忌。
然而此刻,沈渊的目光,却被其中一篇并非完全灰暗,边缘闪烁着微弱血光的记载所吸引。
那篇的标题,用古老的殄文书写——《残魂聚灵,逆溯归真篇》。
其开篇明义:“夫魂飞魄散者,真灵不昧,散于天地,或缚于幽冥……欲聚残灵,需以同源之契为引,承负其因果,逆阴阳之序,涉禁忌之域……”
沈渊的心脏猛地一跳!
同源之契为引?难道指的是阴契?承负因果?逆阴阳之序?涉禁忌之域?!
这篇禁忌法门,赫然正是讲述如何聚集、追溯、乃至召回已然“魂飞魄散”之人的残灵真魂!其描述的情况,与青云子真灵被青铜古棺束缚的状态,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希望之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寒意。
因为这篇法门的后续内容,清晰地记载着施术所需付出的恐怖代价,以及其中蕴含的惊天风险:
“施术者,需以自身魂血为祭,构筑‘溯源灵桥’……然天地法则森严,逆天招魂,必遭反噬,轻则折损阳寿,重则魂桥崩碎,施术者与被召者同堕无间……”
“若残灵缚于至阴至邪之地(如黄泉尸库、九幽寒狱),则需以至阳至正之法器或命格为‘锚’,稳固灵桥,否则灵桥易被邪秽侵蚀,召回归来者,恐非本来之灵,而为占据其形骸之恶孽……”
“此法成功率,十不存一,且需特定天时地利,及被召者真灵未彻底同化或湮灭之机……”
代价巨大,风险极高,成功率渺茫!
这简直是一条通往地狱的单行道!
沈渊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片坚毅的苍白。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顾倾川和姜老头,将这篇禁忌法门的内容,选择性地告知了他们,重点强调了其危险性与渺茫的希望。
“……所以,并非完全没有办法。”沈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但这条路,很难,而且可能需要你们帮我。”
洞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瀑布的轰鸣声仿佛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三人沉重的呼吸。
姜老头率先打破了寂静,他用力一拍大腿,咬牙道:“妈的!有办法总比等死强!老青云能为了我们连魂都爆了,老子这条命陪他赌一把又怎么了?!需要什么材料、法器,老头子我拼了命也给你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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