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工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洞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陆沉,也猛地睁开了眼睛,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维修工那张因紧张而扭曲的脸上。
“你说什么?”林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地图上没有标记的维修通道?如果这是真的,意味着他们可能避开仓库正面的重重危险,以最小的代价直抵核心!
维修工被众人盯得更加慌乱,尤其是陆沉那冰冷的目光,让他如同被剥光了衣服,无所遁形。他咽了口唾沫,抱着工具包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以前……跟着工程队……参与过那个仓库后期的一些维护……因为涉及一些老旧通风和管道的特殊改造,为了施工方便,就在仓库东南角,靠近山体的位置,偷偷开了一个……一个很小的检修口,外面用伪装网和灌木挡着,一般……一般人绝对发现不了!”
他越说越快,仿佛生怕慢了一秒就会失去这唯一可能体现价值、换取生存机会的筹码:“那通道很小,只能爬着进去,直接连通仓库的地下通风主干道!里面岔路很多,但我记得怎么走!真的!我可以带你们去!”
洞内一片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老奶奶和少年茫然地看着维修工,不太理解这条通道的意义,但也能感受到气氛的凝重。陆沉和林砚则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如果属实,他们潜入仓库的计划成功率将大幅提升!但同样,风险也并存——通道内部情况未知,维修工是否可信?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为什么现在才说?”陆沉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维修工身体一颤,几乎要哭出来:“我……我之前吓坏了……而且……而且那通道毕竟是我们违规开的……我怕说出来……你们会觉得我……” 他语无伦次,但恐惧不似作伪。
林砚盯着他看了几秒,又看了看陆沉。陆沉微微颔首。
“通道的位置,入口情况,内部结构,尽可能详细地画出来。”林砚将笔记本和铅笔推到维修工面前,语气不容置疑,“想活下去,就证明你的价值。”
维修工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趴在地上,忍着腿疼,开始凭借记忆歪歪扭扭地画起示意图。
夜幕彻底降临,洞外赤雾弥漫,黑暗与死寂如同巨大的兽口,吞噬着一切。为了安全起见,夜间需要有人值守巡逻,主要是监听洞口外的动静。
上半夜由林砚负责。她提着那把改装步枪,子弹上膛,关闭保险,如同融入了洞口的阴影里,全神贯注地感知着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
约莫午夜时分,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砚没有回头,但从气息和脚步节奏,她知道是陆沉。
“你怎么起来了?”她低声问道,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外面浓稠的黑暗。
陆沉走到她身旁,靠在对面的洞壁上,右手里握着那柄军用匕首,左肩依旧无法用力,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苍白,但眼神却清醒而锐利。“睡不着。”他言简意赅。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洞外,偶尔有不知名夜枭的凄厉叫声划过,更远处,蚀骨者那特有的、此起彼伏的嘶吼如同永远不会停歇的背景噪音。
“那条通道,”陆沉忽然低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怎么看?”
林砚没有立刻回答,仔细倾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才缓缓说道:“信息如果属实,价值巨大。但风险在于他本人和通道内部。需要验证。”
“嗯。”陆沉应了一声,目光也投向洞外的黑暗,“他的人,暂时不能完全信任。但通道,值得一探。”
又是一阵沉默。这一次,是林砚先开口,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微不可闻:“那本书……‘普罗米修斯’……你怎么看?”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与他探讨这个核心秘密。经历了中转站的生死与共,以及此刻在黑暗中的并肩值守,一种超越普通合作者的微妙联系,让她选择了有限的坦诚。
陆沉沉默了片刻,黑暗中,林砚能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良久,他才用那低沉而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不是意外。”
三个字,冰冷,肯定,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残酷。
林砚的心微微一沉。果然,陆沉也看出了这一点。这绝非简单的实验室泄漏或环境异变,而是一场有预谋的、席卷全球的生物灾难!
“谁会做这种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困扰她两世的问题。
陆沉转过头,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林砚能看到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寒意。“权力,资源,清洗……或者,仅仅是疯狂。”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动机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结果就是文明崩塌,人间化为炼狱。
“那本手册,”陆沉继续低声道,“是关键,也是诅咒。拿着它,可能会找到源头,也可能会引来……真正的猎人。”
林砚明白他的意思。能制造出“赤雾”的势力,其背后的力量恐怕远超想象。一旦他们知道这本技术手册流落在外,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追回。
“必须尽快弄清里面的内容,尤其是关于‘赤雾’特性和可能弱点的地方。”林砚说道。这或许是绝境中唯一的一线生机。
“嗯。”陆沉再次简练地回应。他活动了一下因为久站而有些僵硬的右肩,目光再次投向洞外,“先解决眼前。仓库,必须拿下。”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无论“赤雾”背后隐藏着多么惊人的秘密,活下去,拥有足够的资源和力量,才是应对一切的基础。
就在这时,林砚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远处似乎传来了一种不同于普通蚀骨者嘶吼的、更加低沉、仿佛带着某种韵律的嗡鸣声,那声音极其微弱,若有若无,却让她后背的汗毛瞬间立起!
“听到什么了吗?”她立刻低声问陆沉。
陆沉也凝神倾听,眉头微微蹙起,摇了摇头:“距离太远,无法确定。可能是风声,也可能是……”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凝重又加深了一层。
也可能是什么……更不好的东西。
未知的威胁,如同隐藏在赤雾最深处的阴影,正在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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