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凤雏清声,兰庭深谋
雍正十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迟缓。紫禁城内的冰层早已化尽,可那料峭的寒意,却仿佛凝在了朱红宫墙的阴影里,迟迟不肯散去。御花园的柳条才抽出鹅黄的嫩芽,便被几场倒春寒打得蔫头耷脑,一如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宫闱。上书房开启在即,皇四子弘暟的正式进学,如同一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石子,虽未激起滔天巨浪,却让湖面下的暗涌,骤然湍急了几分。
永和宫正殿内,地龙依旧烧得暖融,却驱不散夏皇贵妃夏冬春(纪时)眉眼间那抹深藏的凝重。她今日未着华服,只一身家常的月白绫缎绣折枝玉兰的常服,墨发松松绾了个坠马髻,斜簪一支素银嵌珍珠的簪子,通身再无饰物,正端坐于临窗的大书案后。案上摊开的,并非诗书账册,而是一份誊写得工工整整的名单——上书房侍读、谙达、哈哈珠子,以及几位师傅的详细出身、履历、乃至隐约的派系倾向。墨迹犹新,是她昨夜亲笔所录。
弘暟开蒙在即,皇帝金口已开,这意味着她的儿子,正式踏入了那个名为“储位”的、无形却残酷的竞技场。夏冬春(纪时)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片冰凉的清醒与沉甸甸的责任。这不是荣耀,是征途的起点,亦是靶心的显现。
(承上:慎择师友,暗布棋局)
“暟儿入上书房,是皇恩浩荡,更是如履薄冰。”夏冬春(纪时)的目光扫过名单上每一个名字,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师傅的人选,皇上自有圣裁,我等妃嫔不得置喙。但侍读、谙达、乃至身边伺候的哈哈珠子、小太监,却是我们能着力的地方。这些人,将是暟儿最早接触的外臣与伙伴,其品性、才学、乃至背后牵连,至关重要。”
侍立一旁的掌事太监周全屏息凝神,低声道:“娘娘明鉴。奴才已着人细细打探过,名单上这几家,多是八旗勋贵或汉军旗的翘楚,家世清白,子弟年龄与四阿哥相仿。只是……这其中心思,怕是不一。”
夏冬春(纪时)指尖轻轻点在一个名字上——富察·傅清,满洲镶黄旗,其父是领侍卫内大臣、一等公富察·马齐的侄孙,身份显赫。“富察家,皇后的母家,虽皇后幽禁,但其家族在前朝根基深厚。皇上点傅清为侍读,恐有平衡之意,亦或是……考验?”
她又指向另一个:钮祜禄·阿里衮,满洲镶黄旗,其祖父是已故的辅政大臣、一等公遏必隆之孙,家族与圣祖爷的孝昭仁皇后、温僖贵妃牵连颇深,如今虽不如先祖显赫,但在勋贵中仍有影响力。“钮祜禄氏……与圣祖爷的后宫渊源颇深。皇上用他,是念旧,亦是制衡。”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名字上:张廷玉之幼孙,张若渟。汉军旗,其祖父张廷玉是皇帝心腹重臣,位极人臣,但素来谨慎,不结党营私。“张廷玉的孙子……皇上这是要暟儿亲近汉臣,习汉学?张阁老家教极严,子弟多才,此子或可结交。”
她沉吟片刻,缓缓道:“侍读人选,皇上既已圈定,我们不必也不能插手。但这些人性情如何,学问怎样,与各家关系亲疏,你要派人细细留意,尤其要看清,他们接近暟儿,是真心侍读,还是别有心思。至于谙达和哈哈珠子……” 她眼中寒光一闪,“必须是咱们绝对信得过的人。身手要好,机灵忠心,家世不必过高,但底子必须干净,与各宫、各府牵扯越少越好。你去办,要不动声色。”
“嗻!奴才明白。” 周全躬身应下,心知此事关系四阿哥前程,乃至永和宫根本,绝不可有丝毫差池。
“还有,”夏冬春(纪时)补充道,“弘暟身边的乳母、保姆、宫女,全部再筛查一遍,凡有丝毫可疑,或与各宫有瓜葛的,一律寻个由头,远远打发出去,换上我们自家带出来、或从内务府辛者库挑选的、身家清白、老实本分的。弘暟的饮食起居,一应物品,必须经过我们的人手,万不能假手他人。”
“是,奴才这就去办。” 周全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夏冬春(纪时)望向窗外那株在寒风中瑟瑟的西府海棠,眸光深邃。为弘暟铺路,仅仅是开始。她必须为他扫清障碍,更要为他积攒力量。这力量,不仅来自后宫,更需来自前朝。
(转:前朝暗线,兰指微动)
弘暟入上书房的消息,如同投石入水,涟漪迅速扩散至前朝。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观察、揣测圣意。夏冬春(纪时)虽深居后宫,但通过这些年经营的信息网络,对前朝动向并非一无所知。她深知,雍正帝刻薄寡恩,猜忌心重,最恨后宫干政、结交外臣。因此,她绝不能明着插手前朝,更不能与任何朝臣有公开往来。
但,不插手,不代表不能施加影响。她需要的,是“风”,是“水”,是潜移默化,是润物无声。
她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并非位高权重、却身处关键位置、或有潜力的中低级官员,尤其是翰林院、都察院、乃至六部一些掌管文书档案、消息灵通的笔帖式、主事。这些人官职不高,不易引人注目,但往往是信息流转的节点,亦是未来高官的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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