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薄弱点的过程远比想象中复杂和漫长。
林教授需要将古老星图上的坐标数据,与他们通过探测器和陆尘感知测绘出的、有限的残骸内部结构进行匹配。星图记录的毕竟是“过去”的状态,而利维坦在漫长岁月中,尤其是濒死状态下的组织萎缩、塌陷、以及可能发生的内部生态变化,都使得实际地形与星图产生了偏差。
陆尘的异变感知此时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他不再仅仅感知能量的“有无”和“惰性”,在静心凝神时,他甚至能隐约“听”到能量流动的“声音”,感受到空间结构的“张力”。当他将这种模糊的感知聚焦于腔室下方和西北方向时,他“听”到了一种极其微弱、但规律不同的“脉动”——那不是地热能量的稳定流淌,更像是某种巨大空腔在微弱压力下的呼吸,或者是……结构承压即将达到极限的呻吟。
“下方……大概三百米深处,有一个很大的……空洞。结构很不稳定,能量流动紊乱,而且……”陆尘闭目感应,眉头紧锁,“有外泄的迹象。非常微弱,但确实有。”
这个发现与星图上标记的“薄弱点”和“通道”特征高度吻合!
“能确定具体位置和通往那里的路径吗?”严蓬追问。
陆尘摇了摇头:“我的感知还很模糊,只能确定大致方向和深度。而且,中间似乎隔着很厚的、能量活性极低的‘死肉’区域,还有……一些让我感觉不太舒服的‘东西’。”他指的是那种潜藏的危险感。
“有方向就好。”严蓬当机立断,“我们不能等。林教授,根据陆尘的指向,结合星图,尽快规划出一条相对安全的探查路线。秦月,准备足够的苔藓营养块和水,还有驱虫药剂。陆尘,你尽量保存体力,负责在行进中预警。我负责开路。”
探查行动在一天后展开。四人带着必要的装备和少量补给,离开了相对安全的临时据点,向着腔室西北方向一条未曾探索过的、向下倾斜的狭窄甬道进发。
甬道内的环境更加恶劣。空气几乎凝滞,腐败的气味浓得化不开,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如同沥青般的干涸粘液,踩上去又粘又滑。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全靠严蓬的雷光和秦月释放的几团柔和的光球照明。
陆尘被安排在队伍中间,秦月紧随其后照应。他闭着双眼,全部心神都用于感知周围的能量与空间异常。在他的“视野”中,周围是一片深沉的、近乎绝对的“灰暗”,代表能量极度惰性。但在前方斜下方,那“空洞”传来的紊乱脉动和微弱外泄感,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
“左转,避开右边那片区域……那里能量结构‘粘稠’得异常,可能有陷阱或塌方风险。”陆尘不时发出简短的指示。严蓬则毫不迟疑地按照他的指引改变路线,并用雷光小心地清除一些挡路的、脆弱的有机质障碍。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温度开始略微升高,腐败气味中混杂了一丝硫磺般的刺鼻味道。地上的“沥青”粘液也变得更加潮湿,甚至在某些低洼处形成了小片散发着恶臭的浅滩。
“小心脚下!”秦月忽然低呼。她手中光球照亮的前方地面,出现了一些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裂纹中隐隐有暗红色的微光透出,散发着热量。
“是靠近地热活动区了。”林教授查看探测器,“能量读数在上升,但极其不稳定。”
就在这时,陆尘猛地睁开了眼睛,灰色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光:“停下!前面……有大量生命反应!非常密集!正在向我们这边移动!”
他的话音未落,前方黑暗的甬道深处,那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这一次,声音的规模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次虫群!
“后退!找地方固守!”严蓬厉喝,雷光瞬间暴涨,在狭窄的甬道中构筑起第一道防线!
然而,虫潮来的太快了!
首先涌出黑暗的,是数以百计的普通“清道夫甲虫”,它们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填满了前方的通道!紧接着,在甲虫群的缝隙和后方,出现了几十只体型更大、甲壳暗紫、口器不断滴落高温酸液的变异甲虫!而在这些变异甲虫的簇拥下,三只体型堪比小型轿车、甲壳呈现出金属般暗金色光泽、头部生长着巨大撞角、口器旁延伸出数对锋利镰肢的“巨盾甲虫”,缓缓现出身形!它们每移动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这显然不是偶遇的觅食群体,而是一支有组织、有不同兵种配置的“军队”!它们的目标非常明确——这四个侵入它们领地的不速之客!
“怎么会这么多?!还有这种大家伙!”秦月脸色煞白,手中的藤萝针在如此规模的虫群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林教授握紧了手中简陋的长矛,手心里全是汗。
严蓬脸色凝重到了极点。面对如此规模的虫潮,尤其是那三只看样子就不好对付的“巨盾甲虫”,硬拼绝对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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