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是被冻醒的。
后半夜的气温低得吓人,寒气像是无孔的针,顺着衣服缝往里钻,直扎到骨头里。他蜷在墙角,把能找到的所有破布烂絮都裹在了身上,还是止不住地哆嗦。胸口那块玄黑石贴着皮肤,倒是温温的,不像别的物件那样冰得吓人,但也仅此而已了。
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有那诡异的星图,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放。他偷偷拿出那块碎片,借着快要消失的月光仔细看。乌漆嘛黑的,除了颜色和材质跟怀里那块大的一样,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稀奇。他试着把碎片靠近大石头,没什么反应。又学着昨晚的样子,用手紧紧攥着,心里默念“星图、星图”,眼睛都瞪酸了,空气里还是只有灰尘在飘。
“妈的,该不会是饿出幻觉了吧?”他低声骂了一句,嗓子眼干得发疼,比昨天更厉害了。那壶泼掉的水,现在想起来,心尖儿都跟着抽抽。
天刚蒙蒙亮,社区里就有了动静。不是往常那种死气沉沉的窸窣声,而是一种压抑的、带着点蠢蠢欲动的躁动。人们像幽灵一样从各自的角落里冒出来,眼神飘忽,大多不自觉地往社区中心那片稍微开阔点的空地瞟。
陈砚心里咯噔一下。那种眼神他见过,地震刚发生时,那些冲向超市废墟抢东西的人,就是这种眼神。那是饿狼看见猎物前的光。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石头还在。又把那片碎片小心地塞进贴身的衣袋,用一根捡来的破布条勉强系住袋口。做完这些,他才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撑着发麻的腿站起来,打算去找点能润润喉咙的东西——哪怕是去舔叶片上的露水呢。
没走两步,他就被一阵吵嚷声引了过去。
空地上,已经围了一圈人。中间是个穿着旧棉袄、头发有些凌乱的中年女人,她面前摆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瓦盆,盆里是些蔫头耷脑、颜色发暗的植物苗子,看着半死不活。
陈砚认得她,好像叫王秀兰,以前是附近菜市场卖菜的,逃难时带着个半大的小子,那小子前阵子好像病了,没挺过来。
“不是我不给!”王秀兰的声音带着一种长期缺水和嘶喊造成的沙哑,但语气却很硬,“这点苗子,是我用最后那点干净土,一点点试出来的!谁知道能不能活?谁又知道活下来能不能吃?你们现在抢了去,糟蹋了,大家就真的一点指望都没了!”
“王姐,话不是这么说!”一个穿着脏兮兮西装、腋下夹着个破公文包的男人挤在前面,是社区里以前开小超市的李伟,现在倒腾点黑市物资,算是个“人物”。“你这苗子看着是不咋样,可总比没有强吧?你开个价,我用粮食换!半斤,不,三两!三两陈米,换你一盆苗,怎么样?”
周围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三两陈米,在这时候,够一个大人吊着命活两三天了。
王秀兰看都没看李伟,只是用手小心翼翼地拂去一株苗子上的尘土,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婴儿的脸。“不换。粮食你自己留着。这苗子,等真能活,结了果,自然大家都有份。”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李伟脸上挂不住了,声音拔高,“谁知道你这种的是什么玩意儿?万一有毒呢?你让大家跟着你一起死?我看你就是想独吞!等苗子长好了,你好坐地起价!”
这话极具煽动性,人群骚动起来,看向王秀兰的眼神里多了怀疑和贪婪。
“就是啊,王姐,有东西就拿出来分分嘛……”
“独食难肥啊……”
“李老板好歹给粮食呢……”
王秀兰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压着一丝疲惫和倔强。“我王秀兰在这社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信我的,就等着。不信的,”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李伟和他身后几个跃跃欲试的跟班,“想硬抢,也行,从我身上踩过去。”
气氛瞬间绷紧了。李伟身后那两个干瘦的男人往前凑了凑。
陈砚心里暗叫不好。这要真动起手来,别说苗子了,王秀兰怕是都得交代在这儿。混乱一起,谁还管得了那么多?他下意识地往前挤了挤,手不自觉又按在了胸口。那石头安安稳稳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面响起:“妈……妈……”
一个看起来十来岁、面色蜡黄的男孩,扶着墙,虚弱地站在那里,是王秀兰的儿子,好像叫小斌。他不是病得起不来了吗?
王秀兰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上和李伟对峙,几步冲过去扶住儿子:“小斌!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
小斌喘着气,看着母亲,又看看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小声说:“我……我听见吵……别……别打架……”
王秀兰眼圈一下就红了,紧紧搂住儿子,没说话。
李伟见状,嘴角撇了撇,似乎觉得机会来了,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伸手就要去端最近的一盆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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