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石桌上,铺着一块素色棉布,零散的瓷片被整齐地摆放在上面,像一地破碎的星光。林微和苏见远戴着白手套,正小心翼翼地拼接着从老宅带回的青花瓷片。
“这块应该在这儿。”苏见远捏起一片带着半朵缠枝莲的瓷片,对准另一块缺口,轻轻一合,严丝合缝。
林微眼睛一亮,连忙用棉签擦掉瓷片边缘的泥土:“真的对上了!你看这花纹的走势,刚好能连起来。”
两人凑在一起,鼻尖几乎碰到了棉布。昏黄的灯光下,瓷片上的青花渐渐显露出完整的模样——缠枝莲缠绕着碗壁,碗沿处还点缀着一圈细碎的粉彩,和那只民国瓷碗、青釉红梅瓶的风格一脉相承。
“还差最后几块就能拼出大半只碗了。”林微拿起那枚“赠君莫离”的铜书签,放在拼接好的瓷片旁,“你说,这只碗会不会就是教书先生送给妻子的定情信物?”
苏见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翻出了之前整理的笔记,指着其中一页:“你看,民国二十六年秋,刚好是瓷杯上落款的时间。说不定这套餐具,是他们新婚时特意定制的。”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王大妈的声音:“见远,小微,在家吗?”
苏见远起身开门,只见王大妈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脸上带着几分神秘:“刚才邮局的人送过来的,收件人是你们俩,落款是‘城郊古镇 沈念安’。”
林微接过信封,指尖微微发颤。信封上的字迹娟秀,和老宅那张纸条上的笔迹有几分相似。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装着一封手写的信,还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的人……”林微指着照片,声音带着惊喜,“你看,这只青釉红梅瓶,不就是我们淘到的那只吗?”
照片里,一对年轻男女并肩站在老宅的庭院里,女子手里捧着那只青釉红梅瓶,男子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两人相视而笑,眼里满是温柔。信上的文字,解开了所有谜团:
“展信安。听闻二位在城郊老宅拾得旧瓷片与铜书签,想必是我祖父祖母的遗物。祖父沈书言,民国时曾任教于当地学堂,祖母柳云溪,是窑工之女,擅长绘瓷。那套餐具,是祖父托祖母亲手烧制,杯底‘福’字、瓶身红梅,皆是祖母手笔。民国三十八年,祖父祖母南迁,因战乱仓促,未能带走全部家当,只随身带了那只粉彩瓷杯。
近年整理旧物,发现祖父日记,提及梧桐巷有位懂老物件的先生,便冒昧寄信。若二位方便,盼能一见,想听听那些瓷片背后,你们寻到的故事。——沈念安 敬上”
信纸落在石桌上,和拼接了大半的瓷碗、铜书签摆在一起,像是跨越了半个世纪的重逢。
林微眼眶微红,抬头看向苏见远:“是他们的孙女!我们真的找到故人了!”
苏见远握紧她的手,眼底满是动容。他拿起那本线装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写下:“民国二十六年,沈书言与柳云溪,以瓷为媒,以字为诺。半世纪后,瓷片重聚,故人有信。”
“我们回信吧。”林微擦干眼角的湿意,语气带着急切,“告诉她,我们不仅找到了瓷片,还想把她祖父母的故事,好好写进书里。”
两人坐在灯下,一起提笔回信。林微写下瓷片拼接的过程,苏见远补充书签上的字迹,字里行间,满是对这段跨时空缘分的珍视。窗外的老槐树,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场重逢轻声喝彩。
信寄出去的第三天,沈念安便传来了回音,说周末会专程来梧桐巷,带着祖父的日记,和他们细说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往事。
那个傍晚,林微和苏见远坐在小院里,看着拼接得越来越完整的瓷碗,忽然觉得,这本书的意义,早已超越了老物件本身。它连接起了过去与现在,让陌生人因一份共同的热爱相聚,让平凡的爱与牵挂,在岁月里生生不息。
苏见远拿起那只缺了口的粗瓷碗,对林微道:“等沈念安来了,我们也听听这只碗的故事。说不定,每个旧物件的背后,都藏着这样一段值得被铭记的光阴。”
林微笑着点头,靠在他的肩头。月光洒在拼接中的瓷碗上,釉色温润,像是在诉说着,那些即将被唤醒的,关于爱与陪伴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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