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梧桐巷,被一场浅秋的细雨洗得清亮。院门外的桂树落了满地碎花,空气里飘着甜润的香气,混着室内的茶香,酿出温软的氛围。
林微和苏见远早早收拾好了小院,石桌上摆着那套渐趋完整的瓷器、铜书签,还有泡好的桂花茶。刚将最后一只茶杯摆好,院门外就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请进。”苏见远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位身着浅蓝旗袍的女子,手里捧着一个古朴的木盒,眉眼间带着几分与老照片里柳云溪相似的温婉。
“是苏先生、林小姐吗?我是沈念安。”女子浅浅一笑,目光落在石桌上的瓷器上,眼底瞬间泛起湿意,“这些……真的是我祖父母的东西。”
林微连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木盒,引她坐下:“快请坐,我们等你好久了。”
沈念安轻轻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本泛黄的线装日记,封面已经有些磨损,却被保存得十分整齐。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指尖抚过页边的折痕:“这是祖父的日记,从他和祖母相识开始,记了整整二十年。”
日记的字迹从青涩到沉稳,一页页翻过,一段跨越岁月的爱情故事缓缓铺展开来——
民国二十五年冬,沈书言在城郊窑厂避雨,偶然看到柳云溪在瓷坯上绘梅。女子指尖灵巧,一枝红梅在素白瓷坯上渐渐绽放,墨色的枝桠带着韧劲,看得他失了神。后来才知,柳云溪是窑工之女,自幼跟着父亲学绘瓷,一手粉彩技艺炉火纯青。
两人因瓷结缘,沈书言常来窑厂看她绘瓷,柳云溪则爱听他讲书里的故事。民国二十六年秋,沈书言托她烧制一套餐具,作为新婚之礼。柳云溪花了三个月时间,亲手拉坯、上釉、绘画,在杯底刻下“福”字,在瓶身绘上红梅,在碗壁描上缠枝莲,每一笔都藏着心意。
日记里写着:“云溪绘梅时,指尖沾着釉彩,落在我袖口,像是开了一朵永不凋谢的花。这套瓷,是她给我的聘礼,也是我们余生的烟火信。”
南迁那日,战乱纷飞,柳云溪只来得及随身带走那只粉彩瓷杯。日记最后一页,是沈书言晚年的字迹,带着几分怅然:“念老宅,念梅瓶,念云溪亲手绘的瓷,念那碗她煮的桂花粥。”
林微早已红了眼眶,伸手轻轻擦了擦眼角:“原来,这套餐具里,藏着这么深的情意。”
沈念安拿起那只缺了口的粗瓷碗,忽然笑了:“这只碗,我认得。日记里提过,是邻居家的小儿子阿明的。阿明总爱在碗上刻字,祖母还总说他‘糟蹋好碗’,却会悄悄给他留一碗甜粥。”
苏见远看着桌上的日记、瓷器和粗瓷碗,忽然觉得,所有的旧物件都活了过来。它们不再是冰冷的瓷片、残缺的碗碟,而是承载着欢笑、牵挂与思念的时光载体。
沈念安将日记递给两人:“祖父临终前说,希望有人能知道他和祖母的故事。现在,我想把这本日记交给你们,让它成为书里的一部分。”
林微接过日记,郑重地点头:“我们一定会好好珍藏,把这段故事,原原本本地写进书里。”
三人坐在小院里,喝着桂花茶,聊着日记里的细节。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日记的纸页上,落在那套渐渐完整的瓷器上,像是时光的温柔注视。
沈念安忽然起身,从木盒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袋,递给两人:“这是祖母当年剩下的一点粉彩颜料,或许,你们能用上。”
苏见远打开锦袋,里面是几小块早已凝固的颜料,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鲜亮。他抬头看向林微,两人眼里都闪着光——或许,他们可以用这些颜料,修补那只残缺的瓷碗,让它重新焕发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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