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刚拐进巷子,宋时念就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
外祖家那扇熟悉的黑漆院门映入眼帘。
院墙边那株老梅树探出枝丫,上头零星缀着几个青涩的梅子。
她记得小时候总爱偷摘这些酸梅,酸得直皱眉。
“外祖家的梅子还是这么小。”她小声嘀咕着,嘴角不自觉扬起。
车刚停稳,一个瘦高的身影就从院内快步走出。
“姑父!四哥!”
沈文谦眼睛一亮,目光扫到宋时念时却突然顿住,随即惊喜道,“念念表妹,你的病当真大好了?”
宋时念正要答话,院里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在门口杵着做甚?”
老人拄着拐杖站在廊下,虽满头银发却腰板挺直,“都进来吧。”
宋老二忙提着礼物上前行礼。
宋时念却已经小跑到外祖父跟前,亲昵挽住老人胳膊,“外祖,您这胡子又白了几根。”
说完调皮地伸手想摸,被老人用拐杖轻轻敲了下手背。
老人板着脸,眼角却泛起笑纹,“病好了就这般闹腾?”
穿过庭院时,宋时念注意到外祖书房窗户大开。
桌案上正摊着一卷《诸州雪雨薄》,旁边还放着个吃了一半的梅子糕。
老人家的习惯一点没变,看书时总爱吃点心。
屋内,舅母已经沏好了茶。
表妹宋清漪腼腆地冲她笑了笑,递来一块绣着梅花的帕子,“表姐擦擦汗。”
宋时念接过帕子,顺手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给你带的蜜饯。”
另一边,宋老二与宋四郎正要开口,后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接着是舅母的惊呼。
众人慌忙赶去,只见厨房外的水井轱辘断裂,木桶砸下井底,激起沉闷的回响。
沈文谦脸色煞白,“这…这井足有十丈深,水位从未…”
外祖父仰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手中拐杖重重顿地。
宋时念下意识扶住老人,却见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要变天了。”
辞别祖父,宋时念一行人径直回了村。
骡车刚进村口,几个在井边打水的妇人就伸长脖子张望。
等宋家一行人到家时,“宋家买了骡车”的消息就传遍全村。
宋老爷子正蹲在院外的老槐树下抽旱烟,烟锅里的火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
见儿孙们回来,老人缓缓起身。
浑浊的目光在装满粮食的骡车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儿子凝重的神色,烟杆在鞋底磕了磕,“进屋说。”
安顿好骡车,又将车上采买的物事归置,众人才聚在堂屋。
宋老二将县里的见闻一一道来。
“衙门三日后封库,粮价比上月贵了三成,粮铺开始限购。北边几个县水源枯竭,已经出现抢粮的流民。”
他吸了口气,“估摸要不了几日,就会有流民涌入咱们县。”
“外祖父查了近年的《晴雨录》。”
宋四郎声音发紧,“说这次旱情恐怕…”他停顿片刻才道,“比永昌三年那场还厉害。”
屋里霎时死寂,那是要易子而食的年景!
“老大!”
老爷子突然出声,惊得众人一颤,“你带着大郎三郎加固骡车,再做两辆独轮车,砍些竹子回来做箭。”
“老二带二郎上山,能猎多少猎多少。”
安排完男丁,老爷子转向女眷,“老婆子带着媳妇们赶制干粮,耐磨的衣物多缝几件。”
目光扫向几个儿媳,“要回娘家的抓紧,记住管住嘴!”
待众人散去,老爷子起身去了村正家,将县城探得消息告知村正,也算是给村里人提个醒。
当晚,村正去了里正家,明里暗里试探了一番后。
瞧着里正神色不明的态度,他心底对宋老爷子所说已是信了八分,明日他要亲自去县里瞧瞧情况。
晨光微露,宋时念已在空间里忙活了两个时辰。
她挽起袖子,弓身将灵泉水引入新开垦的药圃,指尖轻轻拨开湿润的泥土,埋下人参种子。
“可别糟蹋了…”她小声嘀咕。
三七、白芨、金银花、甘草、蒲公英……
她沿着垄沟依次点种,又单独辟出一小块地,密密撒下艾草和薄荷种子。
这些日后既能入药,又能驱虫避秽,逃荒路上少不了。
正忙得额头沁汗,忽然听外头传来“咔、咔”的劈竹声,她连忙闪身出空间。
院里的景象让她一怔。
十几根碗口粗的毛竹青翠欲滴,整齐码在墙角,竹节上还凝着晨露,显然是天没亮就上山砍的。
宋三郎赤着膀子,正用刮刀细细修整竹节。
老爷子则手握篾刀,“唰”地破开一根老竹,选出最笔直的段落。
“阿爷,这么早?”宋时念上前。
“湿竹制箭易裂,得先烤干。”老爷子头也不抬,“你大嫂烧了炕,正烘着呢。”
宋时念探头一瞧,果然见大嫂蹲在炕前,小心翻动着铺在席上的竹段。
炕边还晾着昨日鞣制的皮子,隐约能看出箭囊大的形状。
家里原有两把自制弓,十一支铁箭,平日里打猎足够,可若是逃荒……
她正想着,宋老二从屋里走出来,怀里抱着几根笔直的白蜡木胚和一卷牛角片。
老爷子眼睛一亮,“这料子……”
“昨儿托县里的熟人弄的。”宋老二面不改色。
实则是宋时念半夜塞进他屋里的,连同那炮制好的牛筋干。
老爷子深深看了儿子一眼,还没开口,宋时念就蹦过去拽住阿爷的袖子。
“爹答应今儿带我进山学箭呢!”
“胡闹!”老爷子瞪眼,“山里现在…”
“让她去吧。”宋老二无奈地拎起柴刀,“
有我和二郎跟着,顺道看看陷阱有没有货。”说着把一张小梢弓塞给闺女,“路上练练手。”
灶房门帘一掀,大伯娘捧着个布包追出来,“炊饼夹了肉酱,咸菜包在油纸里。”
又塞给宋时念个竹筒,“薄荷茶,最解暑气。”
沈氏跟来往女儿手里塞了个绣着五毒纹的香囊,“念儿带着,防蛇虫。”显然是连夜赶制的。
说完,又拿出件崭新的葛布短褐,“改了袖口,射箭利索些。”
宋时念鼻尖一酸。
闷头削竹片的老爷子突然道,“申时不回,就让大郎带人去找。”
“知道啦——”宋时念拉长声调,把香囊系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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