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饱食,众人脚程极快,不过五日便已踏入谯县地界。
队伍仍不打算进城,百余人的队伍太过眨眼,何况粮袋尚满,足够支撑到陈州。
一行人沿着涡水北岸疾行,直奔谯县而去。
殊不知,自打他们踏入谯县,沿岸树丛里便缀上了几双眼睛。
时值汛期将至,官府正强征民夫修筑堤坝,而一支带着骡驴粮袋的流民队,在有心人眼里无异于肥羊。
这日晌午,灼热的阳光烤得黄土路面腾起阵阵热浪。
队伍刚绕过一处河湾,前方芦苇丛中突然闪出二十余名衙役,雪亮的腰刀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寒光。
为首的县尉骑在一匹枣红马上,铁甲鳞片碰撞出冰冷的声响。
他居高临下地扫视众人,嘴角噙着的那丝冷笑,让宋时念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
“站住!”他猛地抽出佩刀,刀尖直指众人,“奉刺史令,查缉逃籍流民!”
“哗啦”一声,河岸两侧的芦苇丛中突然立起二十多名持弓箭的差役。
宋时念手指刚触到车辕下的弓箭,就听见身后周猎户家的小孙女“哇”地哭出声来,安安也吓得缩进她怀里。
她紧紧抱住小侄女,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弓弦——不能强行突围,队伍里有太多老弱妇孺。
沈外祖父见状,强自镇定,上前三步深深作揖,青布直裰的后背已被汗水浸透。
“大人容禀,老朽乃兖州秀才沈向学,携家眷南下投亲,并非…”
“秀才?”县尉忽然大笑,转头对身边赵氏管事道,“这年头,连要饭的都说自己是秀才。”
又猛地收笑,“路引呢?”
沈思远忙从怀中取出路引,双手奉上。
那盖着朱红大印的文书刚递到县尉手中,就听“嗤啦”一声。
“伪造路引,罪加一等!”撕碎的纸片像雪片般飘落,赵氏管事靴底碾过印鉴时,宋时念听见周猎户的拳头捏得咔吧作响。
“天爷啊!”队伍最后突然爆发哭嚎,原是村正的老妻瘫坐在地。
“那路引明明是李主簿亲手…”话未说完就被差役一棍打在肩上,闷哼着蜷缩成团。
宋时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祖父对二哥微不可察地摇头,看着周猎户被三个差役按着套上枷锁时暴起的青筋。
赵氏管事贪婪的目光在女眷们身上来回扫视——那眼神活像在打量牲口市集的货物。
“大人!”沈外祖突然扑到马前,“即便我等无籍,按律亦不当锁拿!何况老朽有功名在身——”
“功名?”县尉冷笑,“兖州遭灾,人都跑光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名顶替?”
他瞧了身旁赵氏管事一眼,接着道。
“赵员外仁义,替朝廷分担了这段堤坝,尔等既无户籍,按律当由赵氏约束役使——这已是格外开恩!”
赵氏管事点头,“眼下正缺你们这样的壮劳力为衙门分忧。”
他双眼扫过护着侄儿侄女的宋时念,笑得阴恻,“别急,到了庄上自有好去处…”
河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宋时念无比庆幸刚刚趁机把重要物事和弓箭藏进了空间。
但看着哭作一团的妇孺们,喉间却涌上一股酸涩。
——
毒辣的日头烤得地面发烫,青壮年被铁链锁成一长串,沉重的镣铐在黄土路上拖出深深的痕迹。
铁链碰撞声混着衙役的呵斥,像钝刀般割着每个人的神经。
“走快些!耽误了赵老爷的时辰,今晚都别想吃饭!”
为首的衙役甩了个响鞭,鞭梢在宋时念耳畔炸开,带起一阵热风。
她搀扶着踉跄的娘亲,能清晰感受到沈氏指尖传来的寒意——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板车上,五岁的春生突然哭闹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乖,不哭…”王氏刚把儿子搂进怀里,衙役的鞭子就呼啸而至,“啪”地抽在板车边缘,木屑飞溅。
“再嚎一声,老子现在就把他扔到山里喂狼!”
衙役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嘴里喷出的酒气熏得人作呕。
春生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小小的身子在母亲怀里不住抽搐。
转过山坳,赵家庄园的黑瓦高墙赫然矗立,门楼上挂着的“积善之家”匾额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
刚进庄子,十几个家丁就冲到近前。
王家老汉死死抱住装种粮的麻袋,青筋暴起的手背被硬底靴狠狠碾过。
“这是俺们全村人的命啊!”老汉喷出一口血沫。
“命?”家丁又是一脚,“进了赵家庄,你们的命就是老爷的!”
头发花白的王家婆婆扑上去撕咬,却被揪着发髻重重摔在地上。
宋时念听见咔的轻响,老人的手臂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折了。
“都给老子老实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衙役甩出一鞭子。
宋时念看见祖父被推搡着带走时,老人浑浊的眼睛望向她,手指比了个“三”字。
她心头微动,却被娘亲突然加重的力道拉回神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开局逃荒,我靠种田卷赢乱世请大家收藏:(m.2yq.org)开局逃荒,我靠种田卷赢乱世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