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扑出,几瞬就制住了另外三名守卫。
“洞内几人?”此时,玄钺已换上唐州府兵的皮甲,刀尖抵着守卫喉咙。
“八、八个工匠…”守卫哆嗦着,“工头在…在里间对账…”
玄钺一个眼神,府兵们立刻分头行动。
三人押着俘虏藏进灌木丛,玄钺跟着其余人无声逼近洞口。
洞内,工匠们正忙着将新铸的陌刀装箱。
工头擦了把汗,刚要转身,突然耳朵微动,神色骤变,他猛地把羊皮图纸往熔炉里塞。
下一刻,玄钺冲上前,一刀挑飞图纸。
羊皮卷轴滚落在地,展开的瞬间,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图上详细标注了陌刀的淬火工艺,甚至还有北戎王庭的徽记!
“大人饶命!”工头跪地求饶,眼珠却不停乱转,“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图纸何人所送?何时交接兵器?”
“每、每月十五…”工头声音发抖。
话音未落,工头突然瞪大眼睛,嘴角溢出黑血——竟是咬碎了藏在牙中的毒囊!
玄钺迅速收起图纸,“兵器全部收缴!活口押回城!”
府兵们动作利落地将陌刀装箱,几名工匠被五花大绑拖了出去。
岩壁阴影处,萧砚收回远眺的目光,远处冶炼洞的火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猩红。
喊杀声渐歇,只剩下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在谷中回荡。
“郎君!”赭烽背着个血人踉跄而来,每一步都在泥地上留下深红的脚印,“找到了!绛翎还活着!”
绛翎被轻轻放下,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身上布满了鞭痕与烙铁的印记。
他刚屈膝要跪,就被萧砚一把托住手肘。
“属下…无能…”绛翎的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缇骑和靛刃他们…到最后都没…”话未说完,一口血沫呛了出来。
萧砚解下墨色披风裹住他颤抖的身躯,指尖在碰到绛翎肩胛骨处的烙铁印时微微一顿。
“冶炼洞已肃清。”玄钺大步走来,甲胄上沾着血与烟灰,“工匠全数羁押,这是从洞中搜出的。”
他双手呈上一卷羊皮图纸。
萧砚就着火光展开,一只金线绣制的雪豹赫然跃入眼帘——豹尾缠着弯刀,正是北戎王庭的标记。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将图纸卷好递给玄钺,“交给陈安,他知道怎么做。”
“走吧,去把缇骑和靛刃…带回家…”萧砚望着矿场方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份血债……”
几道身影无声融入夜色,只剩冶炼洞的余火在身后明明灭灭,像两座新坟的长明灯。
次日,城门口。
陈安押送着十几辆囚车入城,车上的“土匪”个个蓬头垢面,手脚戴着镣铐。
最前头的囚笼里,络腮胡子肩头的伤还在流血,引来百姓阵阵惊呼。
“是折冲府的陈都尉!”有人指着队伍喊道,“听说剿了一窝悍匪!”
刺史府内。
“昨日下官接到商旅报案,说黑松岭有土匪徒劫道。”
陈安抱拳,声音洪亮,“下官带人围剿时,竟在匪窝里搜出这个——”
他双手呈上一卷羊皮图纸。
李刺史展开一看,朱砂绘制的陌刀图样旁,赫然盖着北戎王庭的雪豹密印!
他手指一抖,图纸“啪”地掉在案几上。
“此等通敌大案,下官不敢专断。”陈安义正辞严,“还请刺史与下官联名上奏!”
李刺史紧紧咬着后槽牙,强撑着官威,“陈都尉忠心可嘉…本官自当…”话未说完,袖中的手已攥得发白。
待陈安走后。
李刺史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盏倾倒。
“剿匪剿出通敌案?”他咬牙切齿,“陈安一个武夫,什么时候眼睛这么毒了?!”
师爷战战兢兢凑近,“大人,那图纸上的雪豹印做不得假……”
“闭嘴!”李刺史一把揪住师爷衣领,“抓回来的那些人呢!查!给本官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
他突然噤声。
私自开采铁矿、勾结北戎,哪一条都够他掉脑袋。
如今这烫手山芋,不接也得接…
官道上。
萧砚指尖一挑车帘,玄钺立即递上刚到的信鸽。
展开密信,萧砚苍白的唇角微扬,“联名上奏?陈安这步棋,下得妙。”
“郎君,刺史会就范吗?”
“他不得不。”萧砚轻咳着将信纸凑近烛火,“通敌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哪还顾得上想是谁递的刀?”
火光跃动间,信纸化作灰烬。
马车朝着汝阳县方向疾驰而去,扬起一路尘烟。
宋时念并不知道,她无意中救下的那个病弱公子,此刻正在百里之外的唐州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连日的翻山越岭,让这支百来人的队伍疲惫不堪。
粮食短缺逼得他们必须加快脚程,可崎岖的山路又不得不耗费更多精力探路、布防。
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倦色,脚步却依然坚定。
连最年幼的孩子都咬着牙跟上队伍,不哭不闹。
原本每日苦练的搏命拳,如今也只能缩减到半个时辰——不是懈怠,而是实在挤不出更多力气了。
“今日就在这休整!”宋四郎抹了把脸上的汗,声音沙哑却沉稳。
他望向远处连绵的山脊,眉头微皱。
宋时念递过水囊,低声问,“四哥,照这个速度,咱们还要多久能翻过去?”
宋四郎伸手接过,“快了,再坚持三五日就能到隋州地界。”
他拍了拍小妹的肩膀,“去帮阿奶准备晚食吧。”
营地炊烟袅袅,妇人们忙着将最后一点山药混着野菜熬成糊粥。
几个青壮在外围布下简易陷阱,把削尖的木棍深深插进土里。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山脊吞噬时,营地渐渐安静下来。
宋时念靠坐在篝火旁闭目养神,远处传来咕咕的鸟叫声,混着枯枝断裂的细响——
她猛地睁眼,这声音太近了。
“狼!有狼!”守夜的周小郎嘶吼声划破夜空。
整个营地瞬间惊醒。
宋时念抄起长弓一跃而起,正对上一双双幽绿的眼睛。
穿越前的那个噩梦!梦里她被吓得双腿发软,是四哥挡在她身前……
“小妹,正前方!”宋四郎的吼声将她拉回现实。
一头灰狼凌空扑来!
但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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