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袁府夜谋话黄巾
中平元年,春。
司隶,河南尹洛阳,袁府后堂。
烛火在青铜灯台上跳跃,映得袁隗花白的胡须忽明忽暗。这位位列司徒的袁家掌舵人,正用银簪拨着灯花,案几上摊着一卷竹简,是卢植从冀州发来的军报——字迹方正,言词恳切,说黄巾军主力困守广宗,不日可破。
“啪。”袁隗将银簪掷在案上,玉冠上的明珠晃了晃,“卢子干还是这副死样子,打了三个月,连个张角都拿不下。”
坐在对面的袁绍放下茶盏,青瓷碗底与案几相碰,发出轻响。这位刚过而立的袁家嫡子,穿着素色锦袍,却掩不住眉宇间的锐气:“叔父,卢植太迂。他说‘黄巾虽乱,亦是汉民’,不肯用火攻,怕伤了百姓,这才拖到现在。”
“百姓?”坐在侧面的袁术嗤笑一声,手里把玩着枚西域玛瑙,“等张角打进洛阳,看他还认不认那些‘百姓’。叔父,依我看,该换个人了。”
袁隗抬眼,目光在两个侄子脸上转了一圈。袁绍沉稳,袁术跳脱,却都揣着一样的心思——袁家要借平黄巾之功,巩固朝堂地位,顺便把那些不听话的武将踩下去。卢植是大儒,声望太高,又不肯依附袁家,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换谁?”袁隗慢悠悠地问,指尖敲着卢植的军报。
“董卓。”袁绍接口很快,像是早有盘算,“他在河东练兵,手下有西凉铁骑,对付黄巾贼正合适。而且……”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上个月我让人送去的五百副甲胄,他已经妥当地用在了‘义从’身上,还算听话。”
袁术撇撇嘴:“一个边鄙武夫,让他去替代卢植?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笑话?”袁隗终于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等董卓拿下广宗,谁还敢笑话?公路你记住,能用的刀,不分是不是镶金的。董卓那把刀,虽糙,却快。”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夜风卷着洛水的潮气涌进来,吹得烛火矮了半截。“卢植不听话,是因为他背后有太学的那帮酸儒;董卓不一样,他是陇西出来的,在洛阳没根基,除了靠咱们袁家,他能靠谁?”
袁绍点头附和:“父亲说得是。而且董卓懂规矩。去年河东盐池的收益,他一分不少地按约定送来,还额外给西园送了一批羌马,把张让哄得很开心。”
“这才是懂事。”袁隗捻着胡须,眼里闪过一丝算计,“让他去代卢植,条件有三:一要快,必须在六月前拿下广宗;二要狠,别学卢植那套‘仁政’,黄巾贼嘛,杀得越多,朝廷越放心;三要‘懂事’,打下的地盘,缴获的粮草,该怎么分,他得心里有数。”
袁术忽然道:“叔父,上个月我派去冀州的人回来,说张角的弟弟张宝,偷偷让人送了批黄金到南阳,想……”
“闭嘴!”袁隗猛地回头,眼神凌厉如刀,“这种话也是能在这儿说的?”
袁术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言。袁绍却眉头微动:“叔父,南阳的事……”
“南阳的事,按原计划办。”袁隗打断他,声音沉得像铅,“让孙坚去打,他是江东人,跟咱们没牵扯,打赢了,功劳有咱们一份;打输了,正好让他背锅。至于那些‘黄金’,就当没看见——张角闹得越凶,朝廷才越需要咱们袁家出面收拾残局。”
这话像块石头投入深潭,在袁绍心里漾开圈圈涟漪。他隐约知道,叔父和一些世家私下里与黄巾军有往来,不是勾结,是“利用”——他们给黄巾军透些无关痛痒的消息,让战事拖得久一点,好趁机把西园军、宦官的势力挤出去。就像当年利用董卓在河东买马换甲一样,一切都是为了袁家的利益。
“董卓那边,”袁隗重新坐下,端起茶盏,“让袁滂去传句话,告诉他,只要拿下广宗,东中郎将的位置就是他的,将来……还有更大的前程。”
“要是他不听话呢?”袁绍问。
“不听话?”袁隗冷笑一声,指节敲着案几上的玉玦——那是去年董卓送来的押物,如今成了袁家拿捏他的凭证,“他在河东的账,在陇西的账,我这里都记着。真要是不听话,这些账就该送到尚书台了。”
袁绍点头,心里却另有盘算。董卓毕竟是西凉人,野性难驯,叔父说“可用可弃”,但真要让他手握重兵,未必是好事。他得在董卓身边安些人,盯着他的动静。
“对了,”袁隗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光懂事不够,得让他知道怕。”袁隗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让他代卢植,再添个条件:把家眷送来洛阳。”
“家眷?”袁术一愣,“拿他妻儿当人质?”
“不是妻儿,是儿子。”袁绍忽然开口,目光转向袁隗,“听说董卓有两个儿子,次子董牧年方十二,在河东颇有‘神童’之名,性情机变。若将他召来洛阳做伴读,既显得亲近,也能……”
“不妥。”袁隗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要质子,就得要嫡长。董琰,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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