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西园葡萄藏权术
中平三年七月,洛阳西园的葡萄藤爬满了朱红廊柱,绿珠似的果实垂在鎏金灯旁。灵帝刘宏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左手把玩着枚羊脂玉印,右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榻前的博局——局上的象牙棋子摆成“困兽”之形,黑子围困着白子,却在边角留了道细缝。
“陛下,尝尝这冰镇的葡萄。”何皇后的声音像浸了蜜的酥酪,她从冰鉴里拈出颗紫透的葡萄,指尖缠着银线般的柔荑,轻轻掐去蒂。绛色纱衣随着俯身的动作滑落半肩,露出雪腻的肌肤上抹的桃花膏,在灯影里泛着水光。
灵帝没接葡萄,目光落在博局的细缝上,忽然笑了:“你说,这白子该从缝里钻出去,还是该守着不动?”
何皇后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扫过灵帝手背,带着点痒意:“臣妾笨,只知道陛下让它动,它才能动。”
灵帝捏过葡萄,舌尖触到那点冰凉的甜,喉间发出低笑。这女人总学得这么快——十年前刚入宫时,她还只会捧着琵琶唱南阳小调,如今却把“依附”二字刻进了骨子里。
榻边的青瓷瓶插着支干枯的艾草,是建宁二年从太学废墟里捡的。灵帝望着那支草,想起第一次挥起党锢之刀的日子。
那时他刚满十六,朝堂被太傅陈蕃和大将军窦武把持。太学里的儒生整日聚在槐树下骂宦官,说“陛下该还政于士族”,陈蕃甚至敢拿着《尚书》闯宫,逼他废黜十常侍。
“真当朕是殇帝、冲帝那样的娃娃?”某个深夜,灵帝在御书房翻出先帝留下的《中官典》,指尖划过“宦官者,帝之爪牙”一句,忽然拍了案。
他没直接对陈蕃动手,而是故意让宦官曹节“走漏”消息,说“窦武要诛灭宦官,废立天子”。窦武本就与陈蕃勾结,被这话逼得提前举兵,结果被早有准备的禁军围在府里。陈蕃带着太学生来救,刚冲到宫门口,就被灵帝亲派的虎贲郎斩了——诏书上写“谋逆”,实则是借宦官的手,斩了士族想“挟天子”的爪牙。
事后清理朝堂,灵帝却留了个心眼。他把李膺、杜密等“党人”的名字抄了三千里,却只杀了三十七个首恶,其余的都贬去边地,不许回京——既断了士族抱团的势,又留着他们的命。宦官们劝他“斩草除根”,他只冷笑:“都杀了,将来谁替朕盯着外戚?”
第二次党锢在熹平元年,起因是张俭弹劾宦官侯览。这儒生竟敢带着门生闯入侯府抄家,还在朝堂上喊“宦官不死,汉室不兴”。
“倒是有骨气。”灵帝看着张俭的奏疏,忽然对身边的赵忠道,“传旨,说他‘结党诽谤’,让各州郡缉拿。”却又暗中嘱咐心腹,“别真杀了,把他撵去塞外就行。”
他要的从不是“肃清党人”,而是让士族知道:你们的命捏在朕手里。想骂宦官?可以,但得看朕脸色;想扳倒外戚?也行,但得由朕点头。太学的儒生被吓得闭了嘴,士族官员见了宦官都绕着走,朝堂上终于没人再敢喊“还政”——这才是他要的“清静”。
何皇后剥着葡萄,忽然轻声道:“听说当年李膺在狱里,还写了《囚歌》骂陛下呢。”
灵帝挑眉,捏了捏她的下巴:“他骂他的,朕坐朕的龙椅。他若真有能耐,怎会被朕困在死牢里?”说着将葡萄籽吐进金盂,“这些士族,就像博局上的白子,看着厉害,朕留道缝,他们就不敢真反;朕堵了缝,他们才要拼命。”
廊外传来夜露打叶的轻响,灵帝想起中平元年那个飘着血雨的春天。张角的“苍天已死”传遍冀州时,他正在西园看斗鸡,收到急报时,手里的赌筹还没放下。
“反了好。”他把赌筹扔在案上,对张让道,“传旨,解党锢。”
宦官们都惊了:“陛下,那些党人恨咱们入骨,放出来岂不是养虎?”
灵帝却笑了:“卢植、皇甫嵩都是党人,却比你们会打仗。让他们去平叛,打赢了,是朕的恩;打输了,正好借黄巾的手除了他们——左右都是朕的利。”
他算准了士族的心思:只要给个机会,他们就会拼命立功,证明“士族比宦官有用”。果然,卢植围广宗,皇甫嵩烧长社,打得黄巾节节败退,却没人敢提“还政”——毕竟军饷、粮草都攥在他手里,谁敢不听话?
更妙的是用何进。这屠户出身的外戚,在南阳剿过贼,身上带着股蛮劲,却没士族那些弯弯绕。灵帝破格封他为大将军,让他督天下兵马,故意把他架在火上烤。
士族骂他粗鄙,宦官怕他夺权,两拨人互相咬,朕才能坐稳。指尖划过何皇后颈间的金链,灵帝淡淡说道,“你弟弟昨日又求见,说要斩蹇硕——他以为朕不知道?蹇硕掌着西园军,是朕给你的缰绳。”
何皇后往他怀里缩了缩,纱衣滑落得更厉害,露出腰侧抹的龙涎香:“陛下圣明,何进就是头蛮牛,离了陛下的鞭子,早闯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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