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孟德拒仕遁陈留
中平六年腊月十三,洛阳相国府的铜炉燃着西域进贡的安息香,却驱不散堂内的戾气。董卓踞坐在新制的虎皮榻上,左手把玩着传国玉玺,右手拍着案几,对阶下的曹操笑道:“孟德,某看你是个人才,那骁骑校尉的位置,明日便给你补上如何?”
曹操垂首而立,青袍下摆被指尖攥得发皱。自董卓废立以来,他虽在洛阳为官,却每日如履薄冰。眼前这屠夫般的权臣,此刻竟要将掌管京畿骑兵的要职授他,看似荣宠,实则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骁骑校尉掌禁军,若接了这官,日后董卓行篡逆之事,他便是帮凶;若不从,今日怕是走不出这相国府。
“相国厚爱,操实不敢当。”曹操躬身时,余光瞥见董卓身后的李儒正捻着胡须冷笑,那眼神像在掂量他的骨头轻重,“操出身寒微,才疏学浅,恐难当此任。且家母年迈,近来常念操归家,若蒙相国恩准,操愿辞去现职,归乡侍奉老母。”
董卓的脸沉了沉,虬髯下的嘴角撇出一丝嘲讽:“归家?孟德是觉得某给的官太小,还是……看不上某这相国?”他猛地拍案,案上的酒樽震得跳起,“某告诉你,洛阳城里,想做这骁骑校尉的能从南宫排到北邙,某独独看中你,是给你脸!”
曹操额头沁出冷汗,却仍保持着躬身的姿态:“相国明鉴,操绝非此意。只是家母确有重病,前日家书催得紧……”
“够了!”董卓不耐烦地挥手,猩红的眼珠扫过曹操,“某给你三日时间,想清楚了再来回话。若敢耍花样,某让你全家陪你死!”
曹操喏喏应着,退出相国府时,后背的官袍已被冷汗浸透。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他却觉得比殿内的香火气更让人清醒——董卓这是在试探他,三日之后,若不应允,必遭毒手。这权臣看似粗莽,实则多疑狠辣,伍孚刺董不成被剖心的惨状,前日还悬在洛阳城头示众。
回到位于洛阳东市的宅第,曹操立刻屏退左右,只留夏侯渊、夏侯惇两个族弟。“董卓要授我骁骑校尉,你们说,该如何应对?”他将铜炉里的炭火拨旺,火光映得脸色忽明忽暗。
夏侯渊按剑道:“这老贼分明是想拉拢大哥做爪牙,若不应,他必加害!不如咱们今夜便走,回陈留募兵,再图大事!”
夏侯惇也道:“洛阳已成龙潭,留不得。只是城门盘查甚严,如何能出得去?”
曹操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卷《孙子兵法》,夹层里藏着一张洛阳城防图——是他这半年来借着巡查街市的名义,悄悄画下的。“西门守将是丁原旧部,姓吴,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且对董卓吞并并州军心怀不满。今夜三更,咱们从西门走。”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狠厉:“备好快马,只带干粮与兵器,其余之物一概舍弃。若有家人不愿随行,便多留金银,让他们暂避乡野,待事定后再寻。”
三更时分,洛阳城已沉入死寂。唯有相国府方向还亮着灯火,巡逻的西凉兵靴底碾过积雪,发出沉钝的声响。曹操换上粗布短打,与夏侯渊、夏侯惇各骑一匹快马,借着夜色掩护,往西门潜行。
快到西城门时,忽闻前方传来呵斥声。“站住!深夜行色匆匆,是何许人也?”守城的伍长举着火把照过来,火光里,十几个兵卒正横枪拦住去路。
曹操勒住马,朗声道:“我乃议郎曹操,奉相国令,连夜出城查探流民动向,这是令牌。”他从怀中摸出一块青铜令牌——是早年在洛阳做北部尉时,灵帝所赐,虽已过时,却能唬住寻常兵卒。
伍长接过令牌,借着火光看了半晌,又瞥了瞥曹操身后的夏侯兄弟,眼神里仍有疑虑:“既是奉相国令,可有文书?”
曹操心头一紧,正想再寻说辞,却见城门校尉吴匡从城楼走下来。“是孟德兄?”吴匡认出了曹操,当年曹操任北部尉时,曾帮他脱过一次酗酒误事的罪责。
“吴校尉。”曹操拱手示意,语气带着恳切,“实不相瞒,董卓欲逼我为骁骑校尉,我不愿同流合污,今夜是被迫离城。”
吴匡沉默片刻,挥手让兵卒退下:“董卓这老贼,早已失尽人心。孟德兄快走,迟则生变。出了城往东北走,过了河阳津,便是陈留地界。”他亲自打开城门,又塞给曹操一袋干粮,“路上保重,若有一日举义兵,吴某愿率部响应。”
曹操抱拳:“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说罢,策马冲出城门,夏侯兄弟紧随其后。马蹄踏过积雪,溅起的雪沫在夜色中飞扬,身后的洛阳城越来越远,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行至五更,天边泛起鱼肚白。三人在一处破败的山神庙歇脚,夏侯渊望着东方的晨光,忽然道:“大哥,咱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被董卓污蔑为叛贼?”
曹操啃着干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叛贼?他董卓废帝弑后,才是天下第一叛贼!咱们此去陈留,便要竖起‘讨董兴汉’的大旗,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汉室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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