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凉水,沈清只喝了一半。
不是不渴,而是这水的味道实在堪忧,带着一股土腥味和木桶的陈腐气。对于习惯了现代纯净饮水甚至精细药茶的沈清来说,这无异于一种折磨。
但她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生存是第一要务。
张彩霞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和猜疑中,盯着沈清的眼神像是要在她脸上盯出个洞来。
沈清将碗递还回去,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动作自然地流露出疲惫:“娘,我头还是晕得很,想再睡会儿。”
她的态度挑不出任何错处,依旧是那个怯懦的养女,只是那句关于“账目”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了张彩霞的心头。
“睡……睡吧。”张彩霞有些心神不宁地接过碗,语气没了之前的刻薄,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晚点娘再给你送点吃的。”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柴房,还顺手带上了门。
柴房里重新恢复了昏暗和寂静。
沈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第一步,敲山震虎,效果看来不错。
她需要时间。时间来处理伤口,时间来恢复力气,时间来谋划下一步。
她忍着痛,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营养不良,身材瘦小,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长期的劳作让手掌有着薄薄的茧子。后脑的伤口需要清理和上药,否则感染就麻烦了。
她闭上眼,开始在记忆中搜寻这个时代可能找到的、具备消炎止血功效的草药。马齿苋、车前草、小蓟……这些田间地头常见的植物,在她脑中迅速闪过,并配比出最简单的伤药方子。
幸好,中医知识是她融入灵魂的本能,无论穿越到哪个时代,这都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就在她凝神思考时,院子里传来了动静。
是养父沈建国和那个被宠上天的宝贝儿子沈大宝回来了。
沈建国嗓门粗大:“那死丫头怎么样了?想通了没?”
张彩霞立刻压低声音,急促地说着什么,显然是在转述沈清刚才那句“无心”之言。
沈建国的声音顿时拔高,带着怒气:“她敢胡说八道?!反了她了!”
“你小声点!”张彩霞的声音带着焦急,“我看那丫头有点邪门……万一她真知道点什么,出去乱说……”
“她知道个屁!肯定是撞邪了胡咧咧!”沈建国嘴上骂着,但语气明显底气不足了几分。
接着是沈大宝不耐烦的声音:“爹,娘,跟她废什么话?不嫁就打,打到她嫁为止!我还等着工作娶媳妇呢!”
一家三口的对话,清晰地传进柴房。
沈清靠在墙上,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家人,还真是……蠢得一致。
演技浮夸,手段低劣,心思恶毒,却又色厉内荏。典型的欺软怕硬。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对养父母极其重男轻女,为了儿子可以牺牲一切。原主在这个家,就是沈大宝的垫脚石和血包。所有的好东西都是沈大宝的,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原主的。非打即骂是家常便饭。
这次,为了给沈大宝弄一个镇办工厂的临时工名额,他们盯上了王屠户。王屠户愿意出三百块彩礼和一个工人名额作为交换,前提是娶原主。
三百块,在七十年代无疑是一笔巨款。一个工人名额,更是能让农村人一步登天。
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不惜对养女下死手。
“啧。”沈清轻轻咂舌,内心毫无波澜,只有对原主命运的唏嘘和对这家人丑恶嘴脸的厌恶。
她默默运转起前世修炼的内息法门,虽然这身体毫无根基,但特殊的呼吸节奏,依然能稍微缓解疼痛,帮助她凝聚精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张彩霞果然又来了,这次端来的是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和一小碟咸菜。
她推开柴房门,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虚假的慈爱面具,仿佛下午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清清,快,吃点东西。娘特意给你熬的粥。”她把碗放在沈清脚边,眼神却不住地打量着她。
沈清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去。
昏暗的光线下,少女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深邃,冰冷,带着一种与她年龄和处境完全不符的审视。
张彩霞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强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看着娘?”
沈清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伸手,端起了那碗粥。粥是温的,勉强能入口。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斯文,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吃完,她把空碗放下,用原主那种细弱的声音,轻轻说道:“谢谢娘。”
然后,她顿了顿,在张彩霞稍微放松的瞬间,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娘,我下午迷迷糊糊的,好像做了个梦……梦见爹那个蓝皮本子,被老鼠啃了……您说,要是真啃坏了,多可惜啊……”
“哐当——”
张彩霞手里拿着的空碟子,直接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几瓣。
她的脸,在昏暗的暮色中,瞬间血色尽失,变得惨白如纸。
蓝皮本子!那是沈建国藏账本的地方!除了他们两口子,绝无第三人知道!这死丫头……她不是做梦!她是真的知道了!
沈清看着张彩霞惊恐万状的表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就吓破胆了?
她给的“差评”,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好戏,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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