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被拒后并未离开京城,反而在南城客栈住了下来,每日里要么去各大布庄闲逛,要么就在茶馆里与人闲聊,看似无意,却总绕着白家织布坊的产量和销路打听。
白颖宇得知后,叫来季宗布,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宗布,麻烦你跑一趟,悄悄跟着这位黄老板,看看他常跟什么人来往,尤其是……英租界那边。”
季宗布接过钱袋,沉声道:“三爷放心,我懂规矩,绝不惊动他。”
接下来几日,季宗布换上一身短打,装作寻常百姓,或蹲在茶馆墙角,或守在客栈门口,远远跟着黄老板。这日清晨,他见黄老板换上了件体面的马褂,雇了辆洋车直奔英租界,立刻跟了上去。
英租界的街面干净整洁,与京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季宗布看着黄老板的洋车停在一栋红砖小楼前,那正是英国商会的办公地。黄老板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半个时辰后才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季宗布没敢靠近,只在街角的烟摊旁等着,见一个戴圆顶帽、留着八字胡的英国人送黄老板出来,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英国人拍了拍黄老板的肩膀,神情颇为满意。
“那英国人是谁?”白颖宇听季宗布汇报时,问道。
“看着像是商会的秘书。”季宗布道,“黄老板进去时是空着手的,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牛皮纸信封,看着沉甸甸的。”
白颖宇指尖敲击着桌面,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黄老板频繁出入英租界,还与英国商会秘书秘密会面,这哪里是什么上海富商,分明就是商会派来的诱饵。
“他还做了些什么?”
“回了客栈后,他让伙计去买了笔墨,关在房里写了很久,我猜是在修改契约。”季宗布道,“傍晚时,他又去了趟南城布庄,跟王掌柜说,只要能从白家弄到织布坊的产量账本,愿意出五十两银子买。”
“王掌柜怎么说?”
“王掌柜没理他,还让人把他赶出来了。”季宗布笑了笑,“王掌柜说,白家待他不薄,绝不会做这种背主的事。”
白颖宇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些。还好王掌柜是个可靠的。
次日,季宗布又带来消息:黄老板再次去了英国商会,出来时跟秘书争了几句,似乎是在抱怨什么,最后不欢而散。
“看来他们的计划不顺,起了争执。”白颖宇道,“宗布,辛苦你再盯几日,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动作。”
第三日傍晚,季宗布匆匆回来,脸上带着些兴奋:“三爷,有眉目了!我在商会后门的巷子蹲守时,听见黄老板跟那秘书吵架,声音挺大,隐约听到‘契约’‘赔偿’‘十匹布’‘毁厂子’这些词。后来那秘书骂他没用,说再办不成事,就让他滚回上海。”
这话如同最后一块拼图,彻底证实了白颖宇的猜测——黄老板就是英国商会派来的,目的就是诱使白家签下那份苛刻的契约,一旦违约,便用巨额赔偿逼垮织布坊,甚至可能趁机强占厂房和机器。
“好,我知道了。”白颖宇让季宗布下去休息,自己则在书房里踱来踱去。对方的手段虽阴狠,但既然已经摸清了底细,就好办了。
他提笔给汤姆逊写了封信,只字未提黄老板的事,只说织布坊的机器运转良好,棉花长势喜人,感谢他之前的“提醒”,言语间却透着“已识破陷阱”的意味。
几日后,汤姆逊回信,只有短短一句:“闻君安好,甚慰。近日风浪大,宜收帆稳行。”
白颖宇看着信,笑了。汤姆逊这是在告诉他,商会那边暂时不会有大动作了,让他稳住阵脚。
至于黄老板,没过几日就灰溜溜地离开了京城。听说他离开前,还去南城布庄门口骂了几句,说王掌柜不识抬举,最后被巡街的兵丁赶走了。
织布坊的机器依旧“咔嗒”作响,女工们按部就班地织着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白颖宇知道,平静之下仍是暗流涌动。这次是黄老板,下次可能就是更难应对的招数。
他让人把周老实从河北叫回来,仔细询问了棉田的情况,得知冬小麦已经种下,明年春天就能移栽棉花,才彻底放下心来。
“宗布,”白颖宇道,“再多派些人手,把织布坊和棉田都看紧了。英国商会既然动了心思,就不会轻易罢休,咱们得防着他们来硬的。”
“是。”
夕阳透过窗棂,照在织布坊送来的新布上,雪白的棉布泛着柔和的光。白颖宇摸了摸布面,质地细密,比刚开坊时又好了几分。他知道,只要守住这全产业链的根基,守住人心,无论英国商会有多少手段,白家的织布坊都能稳稳地立在这片土地上。
这场没有硝烟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但他已有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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