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铁皮车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缓缓行驶。
“阿姊,学堂在山上吗?”夏嬉嬉好奇地往窗外张望。
“嗯……在半山腰,”夏盈盈略一沉吟,道,“听闻以前是宋家祖宅,他们搬走后,便改成了学堂。”
“为何要搬走?自家祖宅不要了?”夏嬉嬉不解地问。
“这个,我也不甚清楚。”夏盈盈浅笑答道。
前排的羊毛卷突然回过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你还不知吧?自从宋老爷和大夫人意外离世,祖宅里的阴气极重!他们家人丁稀少,压不住那阴气!尤其是那独苗少爷宋乾,似乎得了什么怪病,与常人不同……”
“阿蓉!”
“迎蓉!”
旁边端坐的另外两位小姐几乎同时呵斥。
羊毛卷似有所忌惮,撅着嘴缩回座位,不再言语。
“方才与你讲话的,是冯姨太的小女儿金迎蓉,园子里都唤她六姑娘,右边两位是碧桃寨唐姨太的女儿,金迎淑和金迎蝶,排行第四第五。”夏盈盈悄声向嬉嬉解释。
夏嬉嬉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原来宋乾的娘亲已故,难怪昨日他动怒……
如此一想,倒真如金元宝所言,自己闯了祸,哎……
“又在发什么呆?”夏盈盈轻弹了下她的脑门。
“啊,没什么!阿姊……金老爷到底有多少子女?感觉再多记几个,脑子要不够用了。”夏嬉嬉皱起眉,佯装发愁。
“七个少爷六个姑娘,共十三人,”夏盈盈用手比划着,“时间久了,自然都认得了。”
夏嬉嬉转动眼珠,余光瞟到窗外半山腰的房屋建筑,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她猛地扒开车窗,定睛一看,竟是梦魇中的那座石庙!
“阿姊!山中是何庙?里面可有人住?”她惊惧又激动地指着庙,回头问道。
“咳咳!咳!咳!”夏盈盈受不住凌冽的山风,掩鼻不住呛咳。
夏嬉嬉忙将窗户关上。
“那是清静台,南宅二老爷闭关修炼之处,不该问的别问!小心祸从口出!”一直闭目养神的四姑娘金迎淑突然开口。
“南宅二老爷,清静台,好像在哪里听过……”夏嬉嬉心中默记。
此时,粉皮车经过一较高山坡,从车窗处几乎可俯瞰山下全貌。
夏嬉嬉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一座三面环海的半岛上!
半岛北面与大陆相接,东边多山脉,往西南方向,地势渐趋平坦。
金家正建在东边山脚下,而她们要去的学堂,则在东南方向,靠近海岸。
旭日渐升,阳光洒遍山坡,粉皮车缓缓停在一道高大的拱形门前。
“嬉嬉,女工学部的安先生在门口等你,她也是果字园里雨梨村的安姨太,待人最是宽厚,一会儿见面要问好。”夏盈盈小声叮嘱。
“嗯,晓得了,阿姊你早些回去歇息啊,我走了。”夏嬉嬉应着,随众人下车,仰头望了眼拱门上方刻的名称:道同书院。
一妆容清丽,身穿藏青色丝绒素袍的中年女子立于门侧。
“安先生好!”
“安姨太早!”
“安姨好!”
四姑娘迎淑、五姑娘迎蝶和六姑娘迎蓉走过去,均礼貌地向该女子问好。
夏嬉嬉记着下车前阿姊的嘱咐,也恭恭敬敬地称了声:“安先生早上好。”
女子点头微笑:“嬉姑娘,随我来。”
其余人打完招呼便匆匆赶往不同方向,夏嬉嬉跟在安先生身后,沿校门前的大马路一直走,穿过了第二道拱门。
“来之前对书院可有了解?”安先生语气温和,侧眸看她。
夏嬉嬉一顿,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大致讲一讲,”安先生放慢步子,敛声道,“道同书院由五大家族——宋家、金家、孟家、方家、梁家,合股兴办,是香漳半岛上教化资源最好的书院,且学教有别于常流。设有政经、医药、格致、木石、农桑、女工六个学部。学制分作两阶,初阶六年,高阶八年。至首阶之末,当行遴选,中选者留,以继修业。”
“六学之中,政经、医药和格致三个学部对学员择选极为苛严,其次是木石、农桑,唯有女工学部不设门槛,凡岛上适龄女子,皆可入学。若你今日未能通过其他五个学部的考较,将直接进入女工学部,所以,不必过于紧张。”
她的声音又绵又细,每个字却听得清楚。
“您觉得我能否通过其他五个学部的考较?十一岁前,我从未上过学堂……”
夏嬉嬉不免底气有亏,心内暗自思忖:既然其他学部如此难入,怎不直接送我到女工学部?何必多费周折?
“各人机缘造化不同,总须先尝试一番。说不定,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艰难。”
安先生言罢,将一扇嵌着玻璃窗的格子木门推开,说道:“考官已等候许久,去吧。”
夏嬉嬉探头一瞧,见是一间宽敞豁亮的讲舍,当中拼起几张长桌,桌后坐着两男一女。
“请进!”女考官高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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