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无涯的黑暗过后,夏嬉嬉的神思渐渐清醒,但不知为何,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她感觉身下垫着一片厚实的大叶子,头上烧得滚烫,四肢却是冰凉彻骨,冻的瑟瑟发抖,
整个人轻飘飘的,恍若浮在云端。
“我再出去寻些枯草来烧!这天怎的说变就变?陡然就冷下来了!”是金元宝的声音。
“慢着!”宋乾拦他道,“你在洞里守着,我出去寻枯草,顺便看看有没有对症的药草,给夏嬉嬉服用。”
“也好,反正画册在你手里,你对这薮内的草木熟悉些。”金元宝应着,脚步便往回走。
“入夜后只怕更冷,你闲着也是闲着,用那鱼皮缝几件御寒的马褂或是靴子吧?莫要四处乱逛,我去去就回。”宋乾不放心,临行前给金元宝支了个活计。
夏嬉嬉这才知晓,原来自己躺在一处还算安稳的洞穴里。
“可真会给我安排事!这鱼皮又腥又膻,我才不穿!给你和嬉嬉各做一双罢了,嘿嘿!”金元宝自说自笑,似是在翻找针线和鱼皮,随后坐到篝火旁,对着火光缝缀起来。
夏嬉嬉欲唤他,偏喉咙里像堵了团棉絮,半点儿声音发不出来,身子也动弹不得。
金元宝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缝不了几针便要起身走动,不是到洞口张望宋乾归否,便是踱到嬉嬉身边,替她更换覆额的湿帕子。
“元宝?出来搭把手!”洞外传来宋乾的呼喊。
“呦!你弄这么多枯草!莫不是打算在这里过冬不成?”金元宝打趣道。
“少废话!快拖进去折成段,还有这些零散的鸟兽毛羽,待会儿拣出细绒,看能不能絮出三件棉衣裳,先前的花瓣膜还有剩的么?”宋乾问。
“有!摘了许多都带着呢!”金元宝见了毛羽,甚是欢喜,先将枯草拖入洞内,又兴冲冲地去寻那做衣裳的花瓣膜。
“夏嬉嬉如何了?我没寻着能对她症状的药草。”宋乾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歉疚,进洞便走到夏嬉嬉跟前,不知往她身上盖了件什么软和物事。
她顿觉身上暖了些许,那股子寒意也褪减不少。
“她这烧就没退过,也不见发汗,脑袋瞧着……倒似又肿大了些,只怕这一遭熬过去,要变成更傻的大头怪了。”金元宝半开玩笑道。
“你先前躺着不能动时,她可是急得哭了好几场,如今她病倒了,你不急也罢了,反倒说这些风凉话,像什么样子?”宋乾轻声说了他两句。
“我何曾待她不好了?才给她缝了双鱼皮靴子,我娘都未曾穿过我做的靴子……”金元宝小声嘟囔。
“罢了罢了,赶紧过来做棉衣是正经,时候不多了。”宋乾无心多言,催促道。
接着,夏嬉嬉耳边响起扯拉羽毛、裁剪料子、针线穿梭的“嗖嗖”声。
二人赶工,默然不语,显是十分紧迫。
夏嬉嬉心中疑惑:为何突然就冷了?方才明明在那赤焰般的山头热得冒汗,自己晕厥后,他二人带着她必走不远,想来仍在血海附近,说不定这洞穴便背靠血海,怎会寒冷至此?
更想不通的是,自己何以落得这半死不活的田地。
她曾疑心是玄幽作祟,可脑海里再没听过他的声音,连一丝喘息也无,仿若他已然不存在了。
又不知捱了多久,夏嬉嬉躺得浑身难受,挣扎欲起,奈何身子像是与心思分了家,半点不听使唤。
“不能再等了,”她听见宋乾跟金元宝商议,“我们俩先走,把夏嬉嬉暂留在这儿,等寻着出口,再回来接她。”
夏嬉嬉闻言,心里急得直喊:“喂!你们别丢下我!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喉咙里却依旧发不出声。
“那怎么成?”金元宝当即不依,“万一我们回来迟了,她在这儿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我们带着她出去,若遇着猛兽突袭,她也活不成!留在洞里,或许还有几分生机。”宋乾劝道。
“那……”金元宝想了想,“要不你先走?我在这儿守着嬉嬉,等你回来。”
“不成!你必须跟我走!这洞穴里也未必能一直安稳。”宋乾一口回绝。
“你既肯管我,为何不肯管她?”金元宝问。
“你是我手足兄弟,自然得管;她是我什么人?我为何要管?”宋乾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她是我童养媳,你难道不知?”金元宝忽道。
“休要胡扯!她娘是你大伯的妾室,你二人名义上是堂兄妹,岂有让她做童养媳之理?”宋乾登时气得跳脚。
“我们可是过了明路的!不然紫姨太怎会容我与她同吃同睡?宅中上下谁人不知?”为能携嬉嬉同行,金元宝也顾不得许多,信口就来。
“你们那叫同吃同睡?你莫不是方才在卵石上撞糊涂了?况且你那点自保的本事,全仗着从小苦练的童子功根基,要什么童养媳?”宋乾似是急眼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你这叫什么话?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宫里的内监,还知道找个对食呢!我这般模样家世,怎就不能寻个伴儿?”金元宝没成想宋乾会这般说,也急了。
宋乾再未答言,只听得脚步声急促响至洞外,竟是气得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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