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王长生回到大竹峰已近二年。他的生活规律而充实,修为在玉清五层彻底稳固,丹道亦稳步精进,已能熟练炼制数种低阶常用丹药,虽品阶不高,但于大竹峰众弟子日常修行,已是不小的助益。大青山愈发神骏,铁羽、钢翎羽翼渐丰,翱翔于大竹峰上空时,鹤唳清越,已成为峰内一景。
这一日,王长生正在院中指点铁羽、钢翎练习低空扑击的技巧,忽听得守静堂方向传来大师兄宋大仁的呼唤:“老七!快来守静堂,师父寻你!”
王长生心中微动,不知师父此时相召所为何事。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嘱咐两只灵鹤自行练习,便快步向守静堂走去。
踏入守静堂,只见田不易端坐其上,苏茹坐于一旁,面色温和。而在堂下,除了几位师兄,还站着三个人,吸引了王长生的目光。
为首是一位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者,正是王长生下山历练初时,在清溪镇外黑风岭所救的年姓老人。此刻,老人脸上满是激动与期盼,双手微微颤抖。在他身后,站着两个少年,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皮肤黝黑,身形结实,眼神带着山里孩子特有的淳朴与倔强,正是老人的孙儿年润生。另一个年纪稍小些,约十一二岁,有些怯生生地拉着年润生的衣角。
“弟子王长生,拜见师父、师娘。”王长生上前行礼。
“嗯。”田不易目光扫过他,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那年姓老人,“年老丈,这便是小徒王长生。你有何话,可当面与他说。”
年姓老人见到王长生,情绪更是激动,未语先跪,老泪纵横:“恩公!小老儿携孙儿润生,特来拜谢恩公当日救命之恩!”
王长生连忙上前搀扶:“年老丈快快请起!当日之事,乃长生分内之事,当不得如此大礼!”
老人却执意不肯起,拉着孙儿年润生一同跪下,泣声道:“恩公!当日若非您仗义出手,斩杀熊妖,小老儿与孙儿早已命丧黄泉。此等大恩,无以为报!小老儿深知恩公乃青云仙师,不敢高攀,只是……只是我这孙儿润生,自那日后,便对仙法道术心生向往,日日念叨,恳求小老儿带他上山,拜入恩公门下,哪怕做个端茶送水的童子也好,我们一路艰辛,走了半年才到来山下,上山无路,幸得遇宋仙师,问了缘由后带领我们爷孙上的山来!
只求让孙儿能跟随恩公,习得一丝半点正道之法,将来也能像恩公一样,斩妖除魔,救护百姓!”
他用力磕下头去,声音哽咽:“小老儿深知仙缘难得,不敢强求,但念在孩子一片赤诚,又感念恩公大德,这才厚颜携孙前来,恳请恩公念在他资质尚可,心性纯良,收下他吧!哪怕只是个记名弟子,小老儿也感激不尽,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年润生也跟着爷爷用力磕头,虽未说话,但那紧抿的嘴唇和灼灼的目光,已将他内心的渴望表露无遗。
王长生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年姓老人此番前来,竟是为此事。
收徒?他自己尚且是弟子,修行之路刚见起色,何德何能,敢为人师?
他下意识地看向师父田不易以及师父身后的大师兄宋大仁。
只见大师兄咧嘴偷笑,见他看过来,立刻装作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只是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他处,不愿跟王长生对视!
田不易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只是缓缓开口道:“长生,年家祖孙心意赤诚,其情可悯。
你于他们有救命之恩,此乃因果。我青云门虽择徒严谨,但也非不近人情。
你既已出师历练,若觉此子可堪造就,收一记名弟子,于峰内另辟别院安置,传其基础法门,引其入门,亦无不可。此事,你可自行决断。”
苏茹也柔声道:“长生,师父所言甚是。记名弟子,不入真传,只需考察其心性,传些强身健体、明心见性的基础法门,若其真有毅力与缘法,日后或可正式拜师。
你若愿意,便需担起引导之责;若觉时机未到,亦无需勉强。”
王长生闻言,心中波澜起伏。他看向跪在地上,眼中充满渴望与决然的少年年润生,又想起当日黑风岭救下他们时,这少年虽惊恐,却仍护在爷爷身前的模样。那份淳朴与勇敢,与他当年初上大竹峰时,何其相似。
他又想起师父“见百姓苦”的教诲。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年润生真能学有所成,将来或能守护一方,让更多百姓免受妖邪之苦,这岂非比自己一人之力更为深远?
况且,师父已然默许,并言明只需传授基础,引其入门,并非立刻就要他传授高深道法。这既是对他能力的认可,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思忖片刻,王长生心中已有决断。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年姓老人道:“年老丈请起。”又看向年润生,目光变得严肃而认真,“年润生,你当真愿随我修行?需知修行之路,清苦寂寞,需持之以恒,非一朝一夕之功。你可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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