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战场边缘,时间与规则都陷入了诡异的凝滞。
苏芮少校所化的“时光雕像”如同定海神针,散发着顽强而悲怆的迟滞力场,将靠近的毁灭实体与混乱规则稍稍阻隔在外。更远处,“不朽丰碑”的光芒明灭不定,如同风中之烛,却依旧散发着楚山河最后的、沉重的“守护”意志,死死抵住“寂灭之心”那无边的黑暗。
而在两者之间的虚空中,莫瑶凌空而立。她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光质状态,仿佛由最纯粹的规则能量构成,银白长发在无声的能量湍流中微微拂动。右眼的齿轮瞳孔缓慢而稳定地旋转,倒映着前方那占据了整个视野、蠕动变幻、散发着终极虚无与终结气息的庞大黑暗——“寂灭之心”。
与这仿佛能吞噬宇宙的恐怖存在相比,她的身影渺小得如同尘埃。但那股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混合了无尽羁绊、牺牲意志、以及温暖“火种”的独特规则波动,却如同一盏在绝对黑暗中倔强亮起的孤灯,虽不耀眼,却异常醒目,甚至让那漠然的黑暗“注视”,都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兴趣”。
“规则……定义……调和……有趣的悖论组合……”那重叠的、仿佛来自世界之外的声音再次于规则层面回荡,并非语言,而是直接的概念传递,“渺小的存在,试图以自毁的‘光’,覆盖‘终焉’的‘暗’?悲壮,且……徒劳。”
莫瑶没有理会这仿佛来自高维的评判。她的全部心神,都已沉浸在最后的准备之中。内空间里,“圣源”主星的光芒已经炽烈到无法形容,周围所有牺牲伙伴的印记也共鸣到了极限,海量的“火种”能量被彻底调动、精炼。
她缓缓抬起双手,掌心相对,虚抱于胸前。
一个极其微小、却蕴含着无法想象复杂结构与能量的粉银色光点,开始在她双掌之间凝聚、浮现。那光点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又像是所有希望与牺牲凝结而成的最终结晶。
“‘圣源’……”莫瑶低声自语,声音直接响彻在这片凝固的规则空间,“并非为了对抗‘黑暗’而生。”
光点开始缓缓旋转,每旋转一圈,就膨胀一分,内部的结构也变得更加复杂、玄奥。隐约可以看到,光点内部有星辰运转,有山河脉络,有盾斧虚影,有圣光与星辉,有暗影与自然,有静谧与概率的符文闪烁……所有牺牲伙伴的力量特性,都在其中显现、融合。
“而是为了……‘定义’‘存在’本身。”
光点膨胀到了拳头大小,光芒内敛,却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存在感”。仿佛它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应该如此”的规则。
“寂灭之心”的黑暗,似乎波动得更加明显了一些。那漠然的“注视”中,兴趣似乎浓了一分,但也多了一丝……本能的排斥与厌恶。就像纯粹的“无”,遇到了试图强行“定义”“有”的异物。
“定义?”那重叠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逻辑悖论摩擦产生的“噪音”,“以残缺的‘概念’,定义‘全’?以短暂的‘生’,定义‘永恒的终’?荒谬。”
随着这声音,一股无形的、更加庞大冰冷的“否定”意志,如同潮水般从黑暗深处涌出,向着莫瑶和她掌心的光团压迫而来!那不是能量冲击,而是规则层面的直接“覆盖”与“抹除”!是“不存在”对“存在”的根本性否定!
莫瑶的身体猛地一震!半透明的光质身躯上,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瓷器裂痕般的纹路!掌心的光团也剧烈晃动,光芒明灭不定!
仅仅是意志的压迫,就几乎让她刚刚凝聚的“定义核心”崩溃!
差距,太大了。如同萤火与皓月,滴水与汪洋。
但莫瑶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裂痕在“圣源”之力的流转下,缓慢修复。她不仅没有退缩,反而迎着那恐怖的“否定”意志,将自身的精神、意志、连同内空间中所有牺牲伙伴印记传来的支撑力量,更加决绝地注入掌心的光团!
“我们渺小。”
“我们短暂。”
“我们……会犯错,会恐惧,会失去。”
她的声音,穿透“否定”的浪潮,清晰而坚定,仿佛在对着黑暗,也对着自己身后所有逝去的灵魂,做着最后的陈述:
“但正因如此——”
“每一次携手并肩的温暖,才显得珍贵!”
“每一次为守护而战的决心,才撼动人心!”
“每一次在绝望中依然选择点燃自己的光芒——无论多么微弱——才是生命……最壮丽的诗篇!”
“你们定义了‘终焉’与‘虚无’。”
“而我们——”
莫瑶双掌猛地向中间一合!
掌心中那团复杂到极致的光球,轰然爆发!但不是爆炸,而是极致的“展开”与“共鸣”!
“——将定义‘希望’!定义‘羁绊’!定义……‘未来’!!”
璀璨到无法形容的粉银色光芒,以她为中心,轰然炸开!光芒之中,仿佛有无数的画面流转——龙王殿内众人的期盼与敬礼;龙京废墟中幸存者茫然而坚定的眼神;更远方,那些微弱“火种”传来的、对亲人故土的眷恋,对未竟梦想的不甘,对一缕阳光、一口净水的卑微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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