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午后,日头依旧毒辣,阳光泼洒在佳美包装厂区的红砖墙上,烫得人睁不开眼。车间的铁门半掩着,风从缝隙里钻进去,卷起地上的灰尘和铁屑,发出细碎的声响。林雪攥着那本牛皮笔记本,沿着厂区的水泥路慢慢走着,路边的杂草长得半人高,不少已经被晒得枯黄,只有几株狗尾草还倔强地摇着穗子。
她的目标是制罐车间最里面的那间工具室——退休的李师傅今天被儿子接回厂里,说是要收拾些落下的旧物件。李师傅在车间干了一辈子,从建厂时的年轻技工,到后来的维修班班长,佳美包装的每一条生产线,每一台机器,都刻着他的印记。林雪知道,要想摸清厂子这些年的猫腻,李师傅绝对是最关键的人。
还没走到车间门口,林雪就听见了“哐当哐当”的声响,夹杂着几声咳嗽。她加快脚步,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混合着机油、铁锈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车间里空荡荡的,几条红罐生产线安静地躺着,传送带蒙着一层灰,机器的外壳上布满了划痕和油渍,有些地方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金属色。阳光透过高高的天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光柱里,灰尘还在不停飞舞。
工具室就在车间的最里头,门虚掩着。林雪轻轻推开门,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扳手,费力地拧着一个工具箱的锁扣。老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佝偻的脊背像是被岁月压弯的弓。
“李师傅。”林雪轻轻喊了一声,生怕惊扰了老人。
李师傅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眯了眯,看清来人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是小雪啊,稀客稀客。怎么想着来车间了?”他放下手里的扳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动作有些迟缓。
“我来看看您,也想跟您唠唠嗑。”林雪走进工具室,反手带上了门。工具室不大,堆满了各种工具和零件,墙上挂着几副磨损的手套,还有一个泛黄的搪瓷杯,杯身上印着“佳美包装建厂纪念”的字样。角落里堆着几个纸箱,看样子是李师傅要收拾的东西。
“唠嗑好啊,”李师傅搬过一个小马扎,又从墙角拖出一个木凳,“坐吧。这车间啊,现在冷清得很,以前这个点,机器轰隆响,人来人往的,热闹着呢。”他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怀念,“现在倒好,生产线停了大半,工人也没心思干活,唉。”
林雪坐下,把牛皮笔记本放在膝盖上,翻开第一页,上面记着张婶的诉苦,还有那些关于原料延迟、绩效拖欠的线索。她看着李师傅,柔声问道:“李师傅,我听我妈说,您在厂里干了一辈子,这条红罐生产线,还是您当年亲手参与安装的,是吗?”
提到红罐生产线,李师傅的眼睛亮了亮,脸上露出了几分自豪:“可不是嘛!那是一九八八年,厂子刚建厂的时候,我才二十出头,跟着老师傅们没日没夜地干,整整三个月,才把第一条生产线装起来。那时候的红罐,可是咱们市的名牌产品,订单排到半年后,车间里二十四小时轮班,机器都不带歇的。”
他说着,指了指窗外那条沉寂的生产线:“你看那台机器,当年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国外引进的,精度高,效率快,生产出来的红罐,罐身光滑,密封性好,比别的厂子强多了。那时候,谁要是能进佳美包装的制罐车间,脸上都有光。”
林雪听得入了神,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她抬眼看向李师傅,问道:“那后来呢?这条生产线,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李师傅的脸色沉了沉,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一口水,长长的叹了口气:“后来啊,厂子换了老板,**中港包装(香港)**接手了,一切就变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懑,“按理说,机器用久了,得更新换代,得保养维修。这条红罐生产线,到现在都快四十年了,早就该淘汰了。前几年,我还跟上面打报告,说要申请维修资金,把老化的零件换一换,再引进两条新的生产线,不然跟不上市场的需求。”
“结果呢?”林雪追问,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结果?”李师傅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失望,“报告递上去,石沉大海。我去找厂长,厂长说资金紧张,让再等等。我去找财务科,财务科说钱都被大股东调走了,挪作他用了。挪去干什么?谁知道呢!说不定,都进了那些人的腰包了!”
老人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这些年,上面只知道要产量,要效益,根本不管机器的死活。零件坏了,就修修补补凑合用;机器老化了,就降低转速勉强撑着。我当维修班长的时候,还能凭着老经验,勉强维持着生产线运转。我退休后,新来的那些年轻人,懂技术的没几个,机器坏了,只会打电话叫外面的人来修,修一次就是一大笔钱,可那些钱,还不如拿来换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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