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她绝无可能看见自己,韩安瑞的心脏还是骤然停跳了一拍。
“她真的一点都没变……”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带着令他恐慌的温柔。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里的光,依然清澈、固执,仿佛能照见他灵魂里最后一点不愿示人的角落。
下意识地,他退后半步,彻底融入阴影。嘴角扯出一抹近乎狰狞的弧度。因为他竟可耻地产生了一种渴望——渴望她的目光能穿透这层障碍,落在他身上,哪怕只有一瞬。
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自我厌恶和愤怒。他恨她的“不变”,因为这反衬出他酸涩,他甚至都感觉到脸上有一丝冰凉,下意识的用袖口去蹭,却发现名贵的羊毛料西装的袖口上,竟然有丝亮晶晶的痕迹。
“她怎么敢……”一个声音在他脑内尖啸,“怎么敢在我已经……崩塌之后,还活得这么……干净!”
他恨她依然能如此坦荡地站在光下,而他却只能藏身阴影。
当初他只祈愿在阳光下能够在那面镜子里短暂“同框”,就像是一副带着画框的画一样,可是现如今,他甚至都不敢能够和她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
不!停下!
“清醒点!那都是弱者自我感动的幻觉。”一个他日夜聆听、早已内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冰冷如手术刀。“她现在的从容,正证明你当初的选择多么正确。真正的强大,是摒弃这些无用的累赘。”
“你竟然可以想要奋力脱离我…而我本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几乎与这柔情同步,一股冰冷的恐惧感像毒蛇般缠紧了他的心脏,“看看她,没有你,她不是活得更好?这本身就是一种背叛!”系统内化的声音如同警报般尖啸:“危险!这种软弱会毁了你的一切!”
对,背叛!恨意找到了更合理的燃料,燃烧得更加炽烈。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摧毁这份刺眼的“完好无损”,才能证明自己走上这条路是值得的。
他猛地闭眼,试图驱散那该死的幻象和心软。再睁眼时,他强迫自己用“他们”教导他的眼光去审视她——“看,她那所谓的‘纯粹’,不过是天真和不识时务。没有我们的规则和资源,她什么都不是。她现在的从容,恰恰证明你当初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需要一场“献祭”,用她的狼狈,来巩固自己摇摇欲坠的信仰。
韩安瑞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些年来,也经历了不少女人,蒋思顿为了讨好他,按照他的喜好,恨不得量身定制了许多女人,各种见缝插针的塞给他。
甚至按照白芷的身型气质,找来了朱炽韵,在蒋思顿眼里认为可是说是2.0版本的年轻版本的白芷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韩安瑞的心里,似乎始终都有一个说不上来的空洞,风一吹就割的隐隐的疼。
如今,时隔多年,再次看到那个多年前的身影,他想不到竟然在内心再次掀起了一场风暴。
别怪我,白芷。他在心里默念,如同完成一场黑暗的仪式。“我们之间,总得有一个彻底烂掉。那个人,绝不能是我。”
他几乎是粗暴地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他扭曲的半张脸。拨通一个号码,声音沙哑、冷硬,与刚才内心山崩地裂的男人判若两人:
“是我。给白芷小姐的‘礼物’,可以送过去了。”他顿了顿,目光死死锁住楼下那个身影,补充道,“做得干净点,但要让她……终身难忘。”
“做得…干净点…?”电话那头也都是人精,似乎在揣摩这句话背后最深刻的含义。
“真是越来越…”他有点气急败坏,喉咙发涩,“跟我这么久,还不懂啊?!”
“嗯嗯,少爷,懂的,我懂…“
他顿了顿,冷静下来,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挣扎:
“别…别太伤到她。”
这最后六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愣住了。电话那头也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声简短的“明白”。
挂断电话,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像一道火线,从喉咙烧到胃底。
他颓然退入更深的黑暗,像一个打了败仗的逃兵。那份“别伤到她”的指令,是他唯一残存的、笨拙而扭曲的守护。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下一次,他灵魂的凌迟仍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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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漂亮的公开反击。
她赢了。
她知道。
胜利的滋味,却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她知道,这并非终结,而是彻底激怒那头巨兽的号角。
二楼阴影处,不是是否是错觉,天鹅绒帷幕微动,她在应付现场的记者和观众的同时,视线无意扫过,呼吸平稳神色平静,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只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微微疲倦。
过了一会儿,脚掌微酸,于是,她趁人不注意,来到旁边贵宾席的座位上,掖了掖裙角坐下。
好长时间不见Neil了,他去哪儿了?
Shirley刚掏出手机,打算跟他联系,此时,随着一阵大牌香水味道,身边应该是坐下了一个身影,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小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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