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陪了李聿安很久，哄着李聿安睡过去，又离开了。
李应淮在院子里等了沈云舒很久，等到斗篷上的毛毛都开始结冰，才见到沈云舒，"我送娘亲回去吧。"
沈云舒接过若霖递过来的手炉，"你有空的话，就走一走吧。"
两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说过话了，李应淮对这条路的印象很深刻，他送自己娘亲，送自己的弟弟妹妹，十几年来，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
"最近国事繁忙，北方雪灾严重，我已经跑了一些地方了。"李应淮先找了话题，"娘亲没发现我没回来吧？"
沈云舒还真的没注意，"嗯。"
李应淮笑了一下，倒没觉得自己被沈云舒忽视了，爹爹最近情绪起伏很大，在娘亲身边才安稳一些，娘亲在泰和殿已经很辛苦了，"我和爹爹提的那些想法，只是想让爹爹起来做点事，娘亲放心好了。"
沈云舒的脚步顿了顿，看了一眼李应淮。
李应淮目视前方，没什么反应，"前几日，我去看了林听云，是爹爹要求的。"
沈云舒没做贼，不心虚，"你爹爹想杀了他么？"
"不是。"李应淮说道，"爹爹只是叫我去看看这个人，问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别的指令。我跟娘亲说，是想告诉娘亲，我不想对娘亲有所隐瞒。"
沈云舒抿一下唇，"淮哥儿，你是我亲生的孩子，我没有想过怪你。"
"对不住，娘亲。"李应淮有些难过，"我没有法子。"
沈云舒笑了笑，想摸摸淮哥儿的脑袋，可如今孩子已经高她一个头，她想摸还要踮起脚来，时间也太快了，"你是你爹爹和你母亲带大的，你孝顺你爹爹是应该的。"
沈云舒没留淮哥儿在凤仪宫用膳，让淮哥儿回了泰和殿。
若霖听了全程的对话，其实她是有点为沈云舒难过的，怎么说呢，虽然皇子和公主们的地位和财富都是皇上给的，但是她家主子也筹谋了不少啊。为什么这些孩子不能和主子商量着来呢？一定要给主子设计呢？
若霖陪着沈云舒用膳，沈云舒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吃的不多。
一道菜只动了几筷子，就被撤下去了。
"主子。"若霖端了一碗甜汤来，"再喝一点吧。放着吧。"沈云舒轻声说道。
若霖站在沈云舒的一旁，给沈云舒换了案桌上的蜡烛，屋内亮堂多了，"主子，你真的不难过么？太子殿下今日说的事情。"
沈云舒刚知道的时候难过了一下，现在早就不难过了，"孩子都长大了，就是独立的个体，不可能再和小时候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若霖被沈云舒的话噎住了，"可主子生了他们啊。"
沈云舒抬眸看了一下若霖，"你爹娘也生了你，前些日子他们还问你要银子来了，你怎么不给？"若霖咳了几声，"那不一样？"
沈云舒憋不住的笑，"怎么不一样了？"
若霖叹气，她爹娘，她爹娘把她当钱罐子，这些年她没少给家里银子。她二十五岁那年，想过回家的，爹娘也找了人家，说回去就嫁人。
她爹娘问她要她做奴才这些年的存银，说这是她做姑娘的银子，该给娘家，不能带去婆家，嫁妆他们会准备好。
若霖怕了，说主子要留她几年。
刚开始爹娘还催来着，后面就不催了，她给的银子一年比一年多了，比自己嫁人给家里的回报多多了。
"主子，主子是个好娘亲，对每个孩子都很好，给华安公主找四个伴读，给华安公主求封地，为太子殿下筹谋，为五皇子的下半辈子攒了那么多银子。"若霖说道，"还不插手儿女的婚事，让太子殿下自己做主。"
沈云舒听的连连点头，她都没发现，她做母亲还算合格，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及格来着。
"孩子长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判断。"沈云舒劝起了若霖，"他们今天这个样子，也有我和皇上的责任。"
沈云舒和李聿安都是多疑多思的人，都是自私的性子，两个人教出来的孩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沈云舒自己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以前一直没想过要孩子，养出个自己来，自己都无法忍受。
若霖觉得孝道最大，主子对这几个孩子掏心掏肺的，孩子就该向着主子。
青木小跑进来，"主子，张和来了，说是皇上那边请主子过去。"
沈云舒放下手上的书，"你和他说，我这就去。"
沈云舒很快就赶到了泰和殿，几个孩子也都起来了。看到沈云舒，芃芃先哭着跑了过来，"娘亲。"沈云舒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没事。"
沈云舒走了进去，李聿安把东西摔了一地，还把人都赶了出去。
"皇上。"沈云舒的声音在暗处响起。
李聿安寻着声音看过去，"云舒。"
沈云舒走到李聿安身边，坐在地板上，看着李聿安。李聿安穿着寝衣，发丝凌乱，不知道摸索着什么，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李聿安感觉到沈云舒来到自己的身边，他闻到沈云舒身上蔷薇露的味道了，他渐渐平静了下来，"云舒，我看不见了。"
沈云舒眼睛瞪的老大，怔怔地看着李聿安，不自觉地用手在李聿安的面前晃了晃，李聿安一点反应都没有。沈云舒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明明已经停了丹药，吃的是补药。
李聿安想抓住沈云舒的手，却找不到。
沈云舒主动握住了李聿安的手，"我在。"
李聿安就势靠在沈云舒的怀里，"云舒，我不想看太医了。"他不想叫人知道他看不见了，鲁太医说了，后面他还会听不见，他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
沈云舒的眼前一片朦胧，"我。。"她很难答应李聿安。
李聿安抓住她腰间的衣服，"云舒，答应我。"
"好。"沈云舒的声音闷闷的。
李聿安稍稍放心了一些，他现在不介意在沈云舒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但是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大启的皇帝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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