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一念，机不可失，需趁热打铁。
眸中流光闪烁，莫问笑眯眯地问：“大姐，做夫子的那位年轻人现在可还好？”
妇人脸色奇异地盯着莫问看了好一会儿，眼角渐渐弯起来，倏地猛拍一下大腿，“李小善那孩子，外形看着倒是和你挺般配。”
莫问：“……”
“只可惜……”妇人啧了啧嘴，遗憾地道：“那孩子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这样的身世你可瞧得上？”
“啊？”莫问刚想张嘴说话，又被打断。
“不过，这样也好。”
莫问摸不着头脑，本能地又“啊？”了一声。
妇人抿了抿唇，眼中流出一丝庆幸的窃喜，“你想啊，这样子既不用伺候公婆，也不用看婆婆脸色，就小两口甜甜蜜蜜得生活。”语气里竟透着一丝羡慕：“这样的日子，我巴不得呢。”
莫问扯着嘴角，眨了眨眼：“……大姐你真直爽。”
妇人憨憨地笑了，愈发来了精神，凑近了一些亲热地说：“那个年轻人名叫李小善，他父亲以前是在村里做木匠的，他母亲……”
顿了一下，妇人敛了敛神色，继续道：“他母亲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长得可好看了，那般天仙似的人物，我第一次看到时真是看呆了。真可惜……”
“可惜什么？”
妇人的眉头微微蹙起，浅叹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一个完整的成语：“红颜薄命。”
“他的父母是因何而早亡的？”
“小善他父亲是在汛期失足跌入河被冲走的，他母亲……是……”妇人的眼色有些躲闪，似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说辞：“是受不住打击，得了病，因病去世的。对，因病去世的。”
“小善父母走了之后，他便去了鬼南城学艺，挨了这么多年，终于出息了，做了夫子，在城里置办了屋业。”妇人有些欣慰地抿了抿唇。
“这孩子，出息了也没有忘记我们。之前回来还特意给我们全村人都买了礼物，这孩子不仅有本事，还特别孝顺，时不时就回来祭拜他母亲。”
时不时？
眸中快速划过一丝精光，莫问顺着话头问：“大姐，他的母亲葬在李家村吗？”
“对，就在他家旧屋的后院里。”
咦？上午在李小善家，并未注意到有任何墓碑牌位呀。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那次他回来献计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妇人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小善回鬼南城之后有没有染上疫疾。”
“妹子，今日几号？”妇人倏然抬高音量，自问自答地道：“是不是十月初四？”
莫问凝眸一虑，点头答她：“是，十月初四。”
“大姐，怎么了？”
“妹子，还有机会。”妇人双掌一拍，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每年的十月初四，小善都会回来，悄摸的在他家旧屋里待上一两个时辰。”
每年？
李振之前不是说，李小善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妹子，走。”妇人站起身，爽朗声道：“大姐带你去他家旧屋。”
说罢，挽上莫问的胳膊抬腿便走。
“大姐，这如今疫病这么严重，”莫问被拽着走得有些急，仓皇地道：“他恐怕不会回来吧。”
“放心，他一定在。”妇人顿住脚步，侧首看着莫问，胸有成竹地道：“十几年了，年年如此。”
“许多年前，我无意间看到，他一个人悄摸的回了村，谁都没有知会，独自一人在旧屋里待了好久。”
“我撞见他时，还把他吓了一跳呢。”妇人忍不住咧嘴笑起来：“他请求我帮他保密，不要和村里人说。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在家里待一会儿，不想叨扰到村里人。”
“我应下来了，谁知这么巧，之后每年的十月初四，竟都被我撞见他。”
不是说好的保密吗？
莫问嘴角抽了抽。
妇人察觉到，不以为然地道：“你不是本村人，和你说不算打破承诺。”
莫问：“……大姐，每年的今日，他都躲避了村民们的视线，自己溜进了李家村？还恰巧只有你一个人撞见了他？”
莫问觉得这太不可思议，甚是可是怀疑眼前这位大姐说话的真假。
“是啊。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妇人用拳头抵住嘴唇，轻声噙笑，伸手指了指天，戏谑声道：“看来，这都是老天爷一早个安排好的，它就是爱给我派任务，定要让我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莫问抿唇苦笑，大姐莫不是爱情话本看得太多了？怎么这么爱给人拉红线？
事与愿违。
妇人领着莫问在李小善旧居门口等了老半天，人影都没半只。
“大姐，你说的那位夫子，今年恐是被事情给耽搁了，所以迟迟未来。”
眼珠一转，莫问脸上冒出一种可惜的神情：“我这人相信缘分，看来我和那位公子是没有这段机缘了。”
“大姐，你也出来这么半天了，你相公在家肯定等急了。”莫问道：“你放心，你已经陪了我这么久，我休息足够，已经无事了。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你相公吧。”
妇人的脸上涌出满满的歉意，眸中神色繁复，“小善今年怎么还没有来呢？难道真的是染上了疫病？”
她低眉思量了老半天，“妹子，说了这么久，我还没有问你，如今这瘟疫四起的，你要往哪里去呀？”
“在玄极之域我家有个远亲，我准备去投奔她。”
“玄极之域，路途遥远，你一个女子上路。”妇人侧身看了看莫问空无一物的背囊，拍了拍她的手臂，心疼地道：“干粮也吃尽了吧？不嫌弃的话，随我去我家拿些吃的，虽不是美味，但也能果腹。”
“大姐，不用，不用了。”莫问急急摆手。
妇人突然想起什么，放下手臂，为难地咬了咬唇，“也是，我家有染上疫病的人，虽然症状不重，但也是有风险。”
“要不你在此处等我，我回去取些吃的，速速就来。”
“大姐，真不用了。”
眼前热情憨厚的妇人压根不听她拒绝，麻利地大腿撒开，莫问拦也拦不住。
“你别急，妹子，踏实的在这儿等着我。我家离这儿不远，马上就回来。”
莫问望着大姐的背影，好笑地弯了弯唇。
李家村的村民，都是这般热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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