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能说看了干部档案,就面不改色地笑道:“方县长,你这可考不住我。我来之前,跟建勇和香梅都通过电话,他们可没少跟我介绍曹河的情况,特别是您这位能干的姑姑和姑父。建勇还特意提醒我,他姑父可是曹河国企的顶梁柱,让我多来请教!”
方云英听了,脸上笑容更盛,显然很受用:“建勇这孩子,就会瞎说。什么顶梁柱,就是个操心命的老黄牛。来来,快坐,笑笑,别站着,你也坐。菜马上就好,老彭,你陪李书记说说话,笑笑,来,搭把手,跟我到厨房帮帮忙,咱们快点开饭。”
方云英拉着蒋笑笑进了厨房,把客厅空间留给了我和彭树德。
客厅里剩下我们两人,彭树德给我泡上来。我喝了一口茶,闲聊了一会之后,看着他说:“彭厂长,我一直很感兴趣,也很想学习。现在全国、全市的国有企业,普遍面临着利润下滑,为什么咱们曹河机械加工厂,还能逆势而上,这里面的经验,很值得总结啊。”
方运英不多会就在餐桌上摆好了菜肴,彭树德端着两个茶杯道:“书记,一边吃我一边汇报!”
菜肴丰富,但都是家常味道,又闲说几句之后,彭树德放下筷子,拿起酒杯与我轻轻一碰,脸上流露出一种混合着自豪神色,说道:“李书记,在你面前,我这点东西算是班门弄斧了,你可别介意。”
他抿了一口酒,缓缓说道:“嗯……是这样。我们机械厂,主要生产一些小型的农业机械,比如犁地的机具、播种机、小型脱粒机这些。这些东西吧,你说它技术简单,它也有一定的门槛,不是随便个小作坊就能做好;你说它技术复杂,它又不像汽车、机床那样需要升级换代。我们啊,就处在这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间地带。”
方云英给我和笑笑夹了菜。彭树德继续道:“但也正是因为这个‘中间地带’,我们反而躲过了很多坑。前些年,好多厂子盲目上项目、扩产能、搞‘高精尖’研发,贷款借了一大堆,设备引进来了,市场却没跟上。我们没跟那个风。我们就认准一点:稳定住现有产品的质量,在咱们周边几个农业大县,甚至邻省的部分地区,建立起稳定的销售渠道和口碑。我们的产品,皮实、耐用、价钱公道,农民兄弟认这个!所以,虽然发不了大财,但年年有利润,职工工资能按时发,小日子还算过得去。”
我回应道:“我始终认为农业机械化是个大趋势,只要农民还需要种地,这种小型、实用、买得起、用得住的农业机械,就永远有市场。这一点,你们是抓准了的。”
方云英给我夹了一筷子菜,笑着接口道:“朝阳,你看,你一句话就点透了。老彭絮絮叨叨说那么多,不就是你总结的这几点嘛:买得起、用得住,产品好,效果实在,农民认账!”
我端起酒杯,再次敬向彭树德:“彭厂长,凭这几点,你们厂就了不起啊。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咱们机械厂这边……债务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这方面的压力?”
听到这个问题,彭树德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将筷子轻轻放在面前的餐碟上,拿起酒瓶给我和自己都添了一点酒,动作显得稍微缓慢了些。他端起酒杯,没有立刻喝,说道:“李书记,这一点,我得跟你实话实说。曹河县这个‘相互担保、连环借贷’的问题,非常普遍,几乎成了风气。我们厂……要说完全没有,那也不现实。多少也沾了点边,有一些外债。”
“但是!”他加重了语气,“我们厂的债务规模,在整个曹河县的国有企业里,是控制得最好的,是最少的!而且,我们有稳定的利润来源,还款有计划,有把握,不影响正常生产和职工生活。”
我顺着他的话追问:“彭厂长,大概有多少外债?”
彭树德捏着酒杯,与我碰了一下,然后颇为享受地仰头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才说道:“李书记,我不瞒你。我们机械加工厂目前账面上的银行贷款,加上因为担保连带产生的债务,总共大概七百多万。”
此话一出,方云英看了彭树德一眼,欲言又止!
彭树德继续道:“这个数,在别的厂可能只是一个零头,比起我们每年的利润和现金流,这个数,我们还得起,也一直在按计划还。”
七百多万,在九十年代县级国有企业,在我的印象里,已经规模不小,但彭树德说的非常轻松。
我点了点头,又带着探讨的语气问道:“彭厂长,既然咱们厂效益一直不错,现金流应该也还可以,为什么当初还会去借贷呢?”
彭树德闻言,脸上露出些许狡黠的神情,说道:“李书记,这个问题……说起来,原因有点复杂。我们厂效益好,在县里是出了名的。有时候,县里财政紧张,或者哪个兄弟厂子过不下去了,就会找到我们头上。有的是直接开口借钱——这钱借出去,十有八九是肉包子打狗;更多的呢,是让我们出面担保,从银行贷钱。你不担保?都是县里的企业,有的领导亲自打招呼,有的老关系求上门,完全抹开面子,很难。这是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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