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再次挂帅出征,如同定海神针,暂时稳住了北齐摇摇欲坠的局势。然而,他前脚刚走,后脚邺城的暗流便再次汹涌起来,而这一次,风波竟直接指向了兰陵王府内部。
这日,郑璃正在核对送往边境的军需账目,高安管家面色难看地前来禀报:“王妃,府中……府中几位老管事联名求见,说……说有事关王府声誉的大事要禀报。”
郑璃放下账册,神色不变:“让他们去偏厅等候。”
偏厅内,三位在王府效力多年的老管事神色激动,见郑璃到来,立刻跪倒在地。
“王妃!请您为老奴们做主啊!”为首的王管事声音带着愤懑,“老奴等人近日发现,府中库房,尤其是王爷的私库,有多件珍贵器物、以及先帝赏赐的御制之物不翼而飞!经我等暗中查探,发现……发现竟是云珠姑娘暗中勾结外人,监守自盗!”
此言一出,侍立在郑璃身后的云珠脸色瞬间煞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王妃明鉴!奴婢冤枉!奴婢对王妃、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无此事!”
郑璃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四人,王管事等人一脸义愤,云珠则满眼惊恐与委屈。她并未立刻发作,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拨弄着浮沫,声音平静无波:
“王管事,你说云珠监守自盗,可有证据?”
“有!”王管事似乎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支赤金镶嵌宝石的凤钗,“这是在云珠房中搜出的!此乃先帝赏赐给王爷的生母,王府库房中有册记录!还有,有人亲眼见到云珠前几日晚间,与一陌生男子在后门鬼鬼祟祟交接物品!”
那凤钗确实华丽珍贵,非同一般。云珠看到凤钗,更是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王妃!这凤钗……这凤钗是前几日奴婢整理库房时,发现其有所损坏,本想找机会禀明王妃请人修缮,暂时收在自己房中的!至于陌生男子,那是奴婢的远房表兄,前来送些家乡土产,绝无交接物品之事!”
“哼,巧言令色!”另一位李管事冷哼道,“修缮?为何不报备?远房表兄?为何要鬼鬼祟祟选在晚上?”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郑璃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云珠身上。云珠是她从郑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性情柔顺,忠心勤恳,她实在不愿相信云珠会做出此事。但王管事等人亦是府中老人,若无确凿证据,恐怕也不敢轻易指证她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此事来得蹊跷,偏偏在王爷离京,自己独掌王府大权之时发生。是有人想借机剪除她的臂膀?还是想借此污蔑她治家不严,甚至攀诬她指使下人盗取御赐之物?
“都起来吧。”郑璃声音依旧平稳,“此事关乎王府声誉与云珠清白,不可不查,亦不可妄下论断。”
她看向王管事:“王管事,你说有人证,是何人?现在何处?”
又看向云珠:“云珠,你那远房表兄,现在可还在邺城?以何为生?”
她问得细致,条理清晰,并未因一面之词而偏听偏信。
王管事回道:“人证是后门值守的张五,他已画押作证。至于云珠的表兄,据说只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行踪不定。”
郑璃心中冷笑,一个值守下人的证词,一个行踪不定的货郎,这证据未免太过薄弱。
“高安。”她吩咐道,“立刻去查,那张五近日与何人来往密切,家中可有异常进项。另外,派人去寻云珠的那位表兄,务必找到,带来问话。”
“是!”高安领命而去。
“在事情查明之前,云珠暂且禁足房中,不得外出。王管事,你们三人也暂且留在府中,随时听候传唤。”郑璃下令,不偏不倚。
“王妃!”云珠泪眼婆娑。
“清者自清。”郑璃看着她,目光深邃,“你若无辜,本妃定还你清白。你若真有不轨……”她未尽之语带着冷意。
处置完毕,郑璃回到书房,神色凝重。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针对她的一场阴谋。幕后之人手段不算高明,但时机抓得极准,在她独力支撑王府、又需全力支持前线之时,用这种内宅阴私之事来分散她的精力,扰乱王府秩序。
会是谁?咸阳王的余孽?还是朝中其他忌惮兰陵王,想趁他不在对其后院下手之人?
她必须尽快解决此事,稳定内部,绝不能让其影响到前线的王爷。
就在郑璃暗中调查之时,宫中竟也听到了风声。原来,那王管事等人早已暗中将消息透露给了与咸阳王府交好的官员,意图将事情闹大。
高纬听闻此事,只是皱了皱眉,并未过多理会。他现在全部心思都在边境战事上,只要高长恭能打胜仗,这些内宅琐事他懒得管。
但郑皇后郑儿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凶险。她立刻派人秘密出宫,给郑璃送信,提醒她此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恐是有人想借此动摇兰陵王府根基,让她务必小心应对,必要时可动用宫中力量压制流言。
接到妹妹的信,郑璃心中微暖。她回信让郑儿放心,表示自己已有对策。
两日后,高安查清了真相。那张五果然被咸阳王府的一名失势属官重金收买,做伪证诬陷云珠。而云珠的表兄也被找到,证实那晚只是送些家乡腌菜,并无异常。至于那支凤钗,经府中老匠人查验,确实有细微损伤,与云珠所言吻合。
人证物证俱在,真相大白。
郑璃立刻召集全府下人,当众宣布结果,将张五及其背后指使者(已由暗卫拿下)的罪行公之于众,杖责后送官严办。王管事等三人虽未直接参与诬陷,但察事不明,有负信任,各降职罚俸。云珠沉冤得雪,郑璃更是当众赏赐,以安抚其受委屈之心。
一番雷厉风行的处置,既揪出了内鬼,澄清了冤情,也再次震慑了府中上下,彰显了郑璃公正严明、不容欺瞒的手段。
经此一事,兰陵王府内部更加铁板一块。郑璃也向所有暗中窥视的目光证明,即便高长恭不在,她亦有能力肃清内部,稳住后方。
然而,她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前方的战事越是紧张,后方的暗箭便越是毒辣。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守护好这座王府,等待着他的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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