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墨汁倾翻在天边,潮峰塔的影子被海风切得凌乱,仿佛一只伏在断崖上的巨兽。
穆烟玉踩上台阶时,塔顶古铜色的风鸣器正发出一声极轻的震颤。
那声音像是某条深海巨鲸在千丈水下翻身。
苏霁紧随其后,抬头看着塔身,那些被潮痕刻出的纹路在月光下宛如旧伤,层层累积,直逼人心。
风从塔侧呼啸而过,将他们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穆烟玉站在第三层的外廊上,手按在塔壁最中央的观潮线。
那条线冰凉刺骨。
仿佛不是石壁,而是某种活着的脊背。
“……果然。”穆烟玉喃喃低语。
苏霁靠近:“你听到了什么?”
穆烟玉没有立刻回答。
她闭上眼,风鼓动她的发尾,夜潮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起伏不定,频率错乱。
仿佛海面上有数十条潮线在互相撕扯。
“潮声中……混进了暗涌带的回声。”穆烟玉睁开眼,眼底的光冷烈如刀,“有人在强行扰动潮线。”
苏霁倒吸一口气:“这么做会引发海底震层——”
“他们没打算让学院撑到天亮。”穆烟玉语气平静,却像深海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
夜风忽然变冷,塔顶铜铃发出极轻的第二声震颤。
苏霁意识到什么:“这是……‘第二响’?”
穆烟玉点头:“潮峰塔只有在‘潮线扭裂’前夕才会响三次。”
苏霁的脸色瞬间变白:“那第三声——”
“会是断潮的前兆。”穆烟玉说。
断潮,不是潮水不来。
而是——潮水来的方向不再被控制。
如同百兽挣脱牢笼。
“铁面人绝不会只偷走一页潮声图。”穆烟玉目光掠向塔下暗涌的海面,“有人在塔下做了手脚。”
苏霁握紧拳:“我们去查塔基?”
穆烟玉摇头:“来不及。”
她抬头望向塔顶,额前发丝被风吹得微乱。
“塔顶的风鸣器——才是关键。”
苏霁抬头,只觉头皮一紧。
那东西……高得让人发冷。
风鸣器是整个潮峰塔的“耳朵”,若被动了手脚,塔听到的潮声就会被扭曲。
穆烟玉低声道:“有人要让学院误判潮线位置,引导我们打开错误的防潮闸。”
苏霁沉声道:“那会怎么样?”
穆烟玉:
“海水会直接灌入学院主港。”
风声在这一刻变得刺耳,像刀刮过骨头。
穆烟玉回头,看向苏霁。
“我上塔顶,你守在第二层的潮声窄口。”
苏霁皱眉:“我?我听不懂潮线。”
“你不需要听。”穆烟玉的眼神稳得像海底最深处的暗蓝,“你只需要盯住潮声窄口一刻不离。如果它出现波动——要立刻启动封塔令。”
苏霁怔住。
封塔令是学院最严格的禁令之一。
一旦封塔:
塔内外所有人不得进出,塔下所有潮门自动封闭,甚至会切断对外航线。
穆烟玉却语气笃定:
“此时不封塔,就没有学院。”
苏霁胸腔发紧。
“那你呢?你上塔顶……会很危险。”
穆烟玉的嘴角轻轻弯了一下,是极淡的、像霜一样的笑。
“潮峰塔顶我爬了十六年。”她低声,“比任何人更熟。”
风声骤然加重。
塔内幽深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响。
像是金属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
苏霁神经一紧:“那是什么声——”
“塔顶传来的。”穆烟玉抬头,眼中掠过一道惊人的锋芒,“有人在上面。”
苏霁瞳孔一缩:“铁面人?!”
“不一定。”穆烟玉声音压得极低,“铁面人的身法没那么轻。”
苏霁的心倏地提到嗓子眼:“那会是谁?”
穆烟玉抬头盯着塔顶那一小片被月色染亮的金属。
“……能上潮峰塔的人,只有三类。”
“潮声师、海军院长……和——”
她的声音在风里轻轻顿住。
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个不愿再提的名字。
苏霁屏住呼吸:“和什么?”
穆烟玉缓缓吐出一个字。
“叛徒。”
风从塔尖掠下,带着咸湿的冷意,像在警告。
穆烟玉收紧披风,向塔顶的旋梯迈去。
“你守好第二层,别让任何人靠近潮声窄口。”
苏霁握住了她的手腕,指尖发冷。
“你一个人上去……不行。”
穆烟玉没有回望,只是淡淡开口:
“苏霁,今夜不是赌命的夜。”
“是赌潮线的夜。”
苏霁想说什么,却被她轻轻抽开了手。
穆烟玉跨上旋梯的刹那,塔顶风鸣器再次响了一声。
比前两声更低、更沉、更不祥。
苏霁浑身发凉。
“第二声……已经叠上去了。”
穆烟玉没有回头,只是声线透着锋刃般的冷静:
“听着,苏霁。”
“第三声——一定要在我上去前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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