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寿宫外,夜雨悄然落下。
檐角铜铃被风轻轻撞响,声音细碎而悠长。
内殿中只点了一盏灯,火苗极稳,像是怕惊醒什么。
宁凡坐在榻上,披着薄毯,微微闭目。
他听见风声,也听见雨声,却并不觉得冷。
苏若雪轻声走近,为他将茶盏放在案边。
茶香温润。
他没有睁眼,只轻声道:“外头……开始冷了吧。”
苏若雪点头:“是。”
院中梧桐叶被风吹落,落在青石阶上,声音很轻。
宁凡缓缓睁开眼,看向灯影晃动的墙面。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一切异常安静。
像大风暴后的海面。
平得让人不敢惊动。
他低声道:“我这些年,好像一直在走。”
苏若雪轻声回应:“是。”
“走得太久了。”
她没有接话,只将毯子往他肩上拉紧了些。
窗外的雨渐密,天地仿佛被一层水幕笼住。
宁凡靠回榻上,目光落向案边那只玉匣。
星槎核心就在里面。
他没有打开。
只是看了一眼。
想看一位老友。
“它……终于可以不必醒了。”
灯火轻轻跳了一下。
仿佛听懂了。
……
远在边疆的城池里,夜风吹过城头军旗。
段震站在城楼上,盯着远方黑暗。
他把酒倒在墙外的土地上。
“兄弟,这世道,总算安稳些了。”
……
东海之上,月光铺在海面。
穆烟玉站在舰首。
海风掠过她的发梢。
她看着远处灯火微弱的航道标识,心中忽然无比平静。
“宁凡。”
“你说的路……我会替你看着。”
……
草原上风声猎猎。
尘妤立在山丘上,看着远处升起的炊烟。
羊群在山坡缓慢移动。
像白色的河流。
她展开信纸。
字迹很轻。
“草原的孩子……已经会写你的名字了。”
……
宁寿宫内。
雨声渐歇。
宁凡抬手,指尖轻轻点在玉匣上。
“封了吧。”
太监低头,不敢说话。
只觉得喉咙发紧。
锁扣合上的瞬间,声音极轻。
却像一整个时代落幕。
……
夜色更深。
他慢慢闭上眼。
没有痛苦。
没有遗憾。
只有一种很长很长的疲惫。
像终于走到岸边的旅人。
……
窗外第一声晨鸟响起。
天色微亮。
宫灯未灭。
……
冬雪落在宫瓦上时,没有声音。
仿佛天地也学会了轻走,怕惊扰这一座已经太过沉静的皇城。
宁寿宫的烛火亮了一夜。
灯芯极稳,没有风。
檐下的铜铃原本会随风作响,但这一夜,连风都没有来。
太医们进出时脚步极轻,像走在薄冰之上,每一步都不敢踏实。
宫女端着药盏的手微微发抖,却始终没有洒出一滴。
也没人敢出声。
宫墙外的街巷,却仍旧灯火如常。
小贩在雪夜里吆喝热汤,孩童追逐着纸折的小灯,门前挂的红绸被霜雪打湿,又被微风轻轻晾干。
这一切,都与宁寿宫无关。
也仿佛与“太上皇”三个字渐渐无关。
寝殿里,香气很淡。
不是龙脑香,也不是旧时御用的沉水香,而是苏若雪特意让人换上的药香,温和而安静。
宁凡靠在软枕上,白发散落肩头。
他呼吸很轻。
仿佛怕吵醒这个世界。
苏若雪坐在床沿,披着薄衫,为他理着额角碎发,手指极轻极慢。
没有哭。
也没有再问什么。
他们之间,一切能说的,早已说尽。
夜色渐深。
有人轻轻推门。
是新君。
他已不穿朝服,只着素色常衣,像个寻常人家的中年人。
他站在门外良久。
终究没有踏进来。
只是行了一个极低极低的礼。
然后转身离去。
月光洒在他的背影上,拉得很长。
像一段已经写完,却无人敢评的评语。
?
快到子时的时候,宁凡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很清明。
仿佛这一生的大风大浪,在这一刻,终于全部平息。
他轻声道:
“若雪。”
苏若雪俯身靠近。
“我在。”
宁凡笑了一下。
那笑意极轻,几乎要散在空气里。
“外头……雪大吗?”
苏若雪看了一眼窗纸上淡淡的影子。
“落得很细。”
宁凡缓缓颔首。
“那就……好。”
像是所有心事,都在这两个字里落了地。
他闭了闭眼,低声道:
“别惊动人。”
苏若雪点头。
手却慢慢握紧他的指尖。
宁凡没有再说话。
他的呼吸越来越轻。
像是风停之前,湖面最后的一道波纹。
窗外的雪,却落得更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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