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这套老式单元楼时,陈默只花了半天时间。六楼顶层,带个斜顶阁楼,租金比同小区低三成。中介说前租客是位独居老太太,去年冬天走了,儿女在外地,房子一直空着。
阁楼的门是暗棕色的木框,铜锁氧化得发绿。陈默第一天晚上就听见动静,像有人在阁楼里拖动椅子,木地板发出 “吱呀” 的呻吟,顺着楼梯缝渗下来。他搬来梯子捅了捅门板,灰尘簌簌落在肩头,那声音戛然而止。
第二周开始做梦。梦里总有片昏黄的光,从阁楼的气窗透进来,照在褪色的碎花布上。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矮凳上,手里攥着根银簪子,反复摩挲着尖端。每次想走近,脚踝就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总能看见半截青灰色的裤管,沾着潮湿的泥点。
现实里的阁楼始终锁着。陈默在杂物间找到串旧钥匙,其中一把勉强能插进锁孔,却转不动,像是被里面的东西卡住了。他趴在门缝上闻过,有股樟脑混合着朽木的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像放久了的桃酥。
梦变得越来越清晰。他开始看清那个身影的细节:灰蓝色的斜襟盘扣,袖口磨出的毛边,后颈盘着的发髻用红绳系着,绳头垂在背后。她总在做同一个动作 —— 把银簪子往墙里扎,每次扎下去,气窗就会传来 “笃笃” 的声响,像有人在外面叩玻璃。
某天清晨,陈默发现自己的拖鞋摆反了。鞋尖冲着阁楼的方向,鞋跟沾着几粒黑色的泥土,和梦里看见的泥点一模一样。他把鞋扔进垃圾桶,当晚却在床底摸到了它们,这次鞋里塞着团棉花,裹着根灰白的头发。
他请锁匠来开阁楼门。师傅的工具刚碰到锁芯,整栋楼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陈默瞥见楼梯转角的镜子里,自己身后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手里的银簪子正对着他的后心。等他回头,镜子里只剩他自己,额角的冷汗滴在镜框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锁最终没打开。锁匠说锁芯里像是卡了东西,硬撬会损坏门框。陈默塞给他双倍工钱,看着他骑车时频频回头,车尾灯在巷口拐了三个弯才消失。那天晚上,梦里的老太太第一次转过身,脸埋在阴影里,只有下巴上的老年斑看得清楚,她把银簪子递过来,簪头沾着暗红的碎屑。
阁楼的门缝开始渗出液体。不是水,是种粘稠的褐色汁液,顺着木缝往下淌,在楼梯上积成小小的水洼。陈默用纸巾去擦,汁液却像活物般缩进缝里,只留下铁锈味的痕迹。当晚他梦到老太太坐在阁楼的地板上,身边堆着拆开的木箱,里面露出半截人的手臂,皮肤皱得像泡过水的纸。
他开始留意小区里的老人。在凉亭下棋的张大爷说,前租客姓刘,年轻时是邮局的分拣员,老伴死得早,唯一的儿子三十年前失踪了,听说去了南方挖煤,再没回来。“老太太总说儿子会写信来,每天都去信箱那等着,下雨都不耽误。” 张大爷往棋盘上落子,“后来得了痴呆,总把阁楼锁着,说要给儿子留着。”
陈默买了把新斧头。凌晨三点,他对着阁楼门板劈下去,第一下就卡在里面,像是砍中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拔出来时,斧刃沾着滑腻的黄色黏液,和梦里木箱里渗出的液体一模一样。这时阁楼里传来清晰的啜泣声,伴随着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他不敢再劈了。蜷缩在客厅沙发上,直到天亮才敢抬头,发现阁楼门板上多出无数细小的指痕,密密麻麻布满整个表面,指缝里嵌着银白色的木屑。而他的枕头边,放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用蓝黑墨水写着三个字:“回家了”,字迹歪歪扭扭,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道干涸的泪痕。
第七天夜里,梦有了结局。老太太坐在气窗下,手里捧着个褪色的蓝布包,里面露出个红色的塑料铅笔盒。她把银簪子插进铅笔盒的锁孔,轻轻一拧,盒子开了,里面装满灰色的煤渣,煤渣里埋着半截小孩的手指骨,指甲缝里还粘着黑泥。这时气窗被推开,外面飘进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老太太的头发上,瞬间融化成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分不清是雪水还是眼泪。
陈默在尖叫中醒来,发现自己站在阁楼门口,手里攥着那把没打开的钥匙。门板不知何时已经打开条缝,里面透出煤油灯的气味。他哆哆嗦嗦推开门,阁楼里空荡荡的,只有墙角堆着几个旧木箱,其中一个敞着口,里面铺着碎花布,放着个红色的塑料铅笔盒。
铅笔盒的锁是坏的。他打开它,里面果然装满煤渣,最底下压着张黑白照片,穿矿服的年轻人站在矿井口,笑容里缺了颗门牙,胸前的工作证编号被煤烟熏得模糊不清。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日期,正好是三十年前的今天。
第二天陈默就搬走了。中介来收房时,发现阁楼的地板上有个新鲜的坑,像是有人用簪子反复扎过,坑底积着黑色的粉末,风吹过时,会在空中聚成模糊的人形,朝着楼梯口飘去。
半年后,新租客搬了进来。第一晚就听见阁楼里有声音,像有人在写信,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整夜不停。他在枕头下找到张揉皱的信纸,上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今天又下雨了,信箱还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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