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御史洪泽楷历经跋涉,终于抵达了晋省首府晋阳城。他顾不上鞍马劳顿,立刻前往总督府拜会晋省总督石峻德。
一见面,洪泽楷便将沿途所见、特别是晋南农村地区的真实情况,毫无保留地、语气沉重地告知了石峻德。
“石部堂!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严重百倍!”洪泽楷面色凝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老夫一路行来,所见触目惊心!晋南诸县,看似平静,实则村村有农会,处处有民兵!虽未公然举旗,但其行事做派,与晋西北八义集那伙反贼如出一辙!民心…民心已大半不在我朝廷这边了!这…这哪里是剿匪?这分明是整个晋省的农村,都已成了反贼的根基和土壤啊!”
石峻德听完洪泽楷的描述,饶是他久经官场、手握重兵,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之前虽然知道反贼势大,但总以为只是盘踞在八义集一带的局部问题。如今听洪泽楷一说,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贼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控制了几乎整个晋省的乡村! 这意味着,他统治的晋省,城市之外,已尽数“沦陷”!
“这…这可如何是好?!”石峻德有些慌了神,立刻派人去请驻防晋阳的总兵官方劲松前来商议军情。
方总兵很快赶到,听了洪泽楷的介绍和石峻德的担忧后,这位久经战阵的老将眉头紧锁,走到悬挂的巨幅晋省地图前,用手指点着说道:
“部堂,都堂!情况确实万分危急!二位请看,如今之势,反贼已控制广大农村,犹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而我们控制的府、州、县城,则如同散落在这片‘汪洋大海’中的孤岛据点!”
他面色严峻地分析道:“我们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若集中兵力南下,清剿晋南的反贼势力,则晋西北八义集的反贼老巢必将趁虚而入,迅速发展壮大! 可若我们北上,直捣八义集巢穴,晋南已被‘赤化’的农村,必然会不断袭扰我们的粮道,攻击我们留守兵力薄弱的城池,让我们首尾不能相顾! 此乃兵法大忌!”
洪泽楷听完方总兵的分析,心中更加沉重,他沉思片刻,提出了一个根本性的建议:“石部堂,方总兵!老夫以为,剿匪之事,武功固然重要,但文治更为根本! 当务之急,并非急于调兵征讨,而是应该立刻整顿晋省吏治,惩处贪官污吏,减免苛捐杂税,与反贼争夺民心! 至少要争取让广大农村地区保持中立,两不相帮!否则,我们是在与整个晋省的百姓为敌啊!这仗,如何能打赢?”
石峻德听了,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跳起来!他连连摆手,语气中带着烦躁和恐惧:“我的洪都堂!您是老前辈,说的道理都对!可是…您这简直是书生之见,不合时宜啊! 现在是什么时候?剿匪的节骨眼上! 您让我现在大张旗鼓地整顿官场?清查贪腐?那不是自毁长城吗?!现在晋省上下这些官员,虽然有不少混蛋,但剿匪还得靠他们维持地方、筹措粮饷!我要是现在动手整治,逼得他们狗急跳墙,甚至干脆投了反贼,那我们岂不是死得更快?!此事万万不可!”
他语气坚决地否定了洪泽楷的建议,并顺势剥夺了洪泽楷的军事参与权:“剿匪一事,千头万绪,兵贵神速!洪都堂您年事已高,还是留在晋阳城中,帮本督坐镇后方,协调粮草军需为要。前线的具体军务,就不劳您费心了,交由本督和方总兵处置即可!”
洪泽楷被石峻德这番夹枪带棒、推诿塞责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心中悲愤交加,暗骂道:“竖子!不足与谋! 朝廷危矣!大康危矣!”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监军”有名无实,手中无兵无权,根本奈何不了石峻德。
这时,方总兵出来打了个圆场,他看出洪泽楷是真想做事,也觉得完全排斥这位老臣并非上策,于是说道:“洪都堂心系国事,所言确有道理。既然都堂擅长民政,心系百姓…不如就请都堂负责安抚地方、稳定民心之事? 比如,发布安民告示,约束军纪,避免扰民,设法稳定粮价等等。只要后方稳固,粮道畅通,我前方将士才能安心剿匪啊!”
方总兵这话,看似给了洪泽楷一个台阶和一项任务,实则仍是把他排除在核心决策圈之外,让他去处理一些繁琐却难有实效的“文事”。
洪泽楷看着眼前一意孤行的总督和看似圆滑、实则同样轻视“民心”的总兵,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凉。他明白,自己此行,恐怕难以改变什么了。一场注定艰难甚至可能失败的剿匪战争,就在这种将帅失和、战略短视的氛围中,拉开了序幕。而他这位“监军”,更像是一个被放逐到前线的、无足轻重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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