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庖厨试新刃 舌战平波澜
湘云手中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砧板上,脸色煞白地看着食肆后院门口那个叉着腰、满脸横肉的壮汉——新来的胡管事。他方才吼出的那句话如同惊雷,炸得她耳边嗡嗡作响:“哪来的野丫头,敢动某家灶台?即刻收拾东西,滚!”
仅仅一个时辰前,许湘云还沉浸在小小的喜悦中。她凭借几天来的细心观察和主动帮忙,终于让后厨原本那位看她不顺眼的老厨师松了口,允许她试用那口闲置的偏灶,做一道自己改良的“莲房鱼包”给掌柜品鉴。
她巧妙地用本地肥美的鳜鱼代替记忆中的河鲤,取净肉切丁,用姜末、茱萸酱、酱清(唐代酱油)和一点蔗浆稍加腌制。又挖空新鲜莲蓬,将鱼馅填入,以荷叶细细封口,上笼清蒸。她力求在唐代有限的调料条件下,还原那股鲜甜清香又略带辛烈的复合滋味。
蒸汽氤氲中,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引得后院洒扫的小厮和帮厨的婆子都忍不住吸着鼻子张望。许湘云心中正暗自鼓劲,若能以此菜赢得掌柜青睐,或许就能从临时帮工转为正式厨娘,工钱也能翻上一番,他们拮据的境况将大大改善。
然而,就在鱼即将出锅的当口,这位据说是东家远亲、新来巡查的胡管事闯了进来。他不问青红皂白,只看见一个面生的小娘子占着灶火,顿时觉得权威受到挑战,勃然大怒。
“胡…胡管事,”领许湘云进来的帮厨刘婶子赶忙上前,陪着笑脸解释,“这是湘云丫头,手艺好得很,掌柜也知情的,正让她试做新菜……”
“放屁!”胡管事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刘婶脸上,“某家管事一日,这后厨便容不得乱七八糟的人胡来!试菜?某看是糟蹋粮食!这鱼、这莲蓬,不要钱钞?”他大手一挥,就要去掀那蒸笼。
许湘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不仅是她心血即将毁于一旦,更是她能否在江夏立足的关键一击若被打断,恐怕再难有机会。她急中生智,猛地侧身挡在蒸笼前,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管事明鉴!此菜若成,必能为食肆招揽生意。若不成,所耗食材钱钞,小女子愿从工钱中加倍扣除!”
胡管事动作一顿,眯缝着眼打量她,满是鄙夷:“扣除?你一个打杂的,工钱够赔几文?滚开!”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前堂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喧哗声,似乎有杯碟落地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一个年轻男子拔高的、带着明显外地口音的辩解声,却迅速被几个本地口音的讥讽和起哄声压了下去。
胡管事眉头一拧,狠狠瞪了许湘云一眼:“待会儿再收拾你!”说罢转身快步朝前堂走去。后院众人皆松了口气,又都忧心忡忡地望向前方。刘婶子赶紧推了许湘云一把:“快,看看火候,菜差不多就端出来,说不定是个转机!”
前堂的混乱中心,正是李沛然。
他今日休工,听闻“望江楼”常有文人聚会,便想着来碰碰运气,看能否打听到些关于李白的蛛丝马迹。他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茶,坐在角落静静听着。起初一切顺利,几位身着襕衫的士子正在高谈阔论,评点近来诗作。
忽有一人提及本地一位才子新得的诗句,众人纷纷叫好。李沛然听得仔细,那诗虽工整,却匠气过重,缺乏灵韵。他想起后世对此类诗风的评价,一时没忍住,低声自语了一句:“辞藻堆砌,斧凿痕迹过重,惜无真性情耳。”
声音虽轻,却被邻桌一位耳尖的士子听了去。那人顿时拍案而起,指着李沛然喝道:“你是何人?安敢在此狂言,诋毁张兄佳作!”
霎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李沛然身上。那作诗的张姓才子面红耳赤,怒目而视。李沛然暗道一声“糟”,深知自己失言,犯了文人相轻的大忌,连忙起身拱手:“在下失言,并无恶意,只是……”
“只是什么?”另一人冷笑,“瞧你面生,口音怪异,怕是连《诗三百》都未读全,也敢在此妄加评论?”
“看他衣着寒酸,怕是混进来蹭茶听闲话的吧?”又有人附和。
嘲讽之声四起。李沛然百口莫辩,他腹中虽有千年诗华,此刻却绝不能显露,否则更无法解释。他试图讲道理,论诗律,对方却根本不容他分说,只一味嘲笑他身份低微,不懂装懂。推搡间,碰落了一只茶盏。
胡管事赶到时,见到的正是这番景象。他虽粗鄙,也知这些读书人不好惹,立刻打定主意要严惩这惹事的外乡穷小子以平息众怒,便厉声道:“好个泼才,敢在望江楼撒野!来人,轰出去!”
就在李沛然臂膀被人抓住,窘迫至极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诸位郎君,管事,且慢动怒。”
众人回头,只见许湘云端着一个粗瓷大碗从后堂走出,碗中热气腾腾,异香扑鼻。她径直走到那为首的张姓才子桌前,将碗轻轻放下,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诸位郎君皆是满腹经纶的雅士,何苦与一位直言之人计较?适才后厨新试得一味小食,名曰‘莲房藏珠’,取其清雅意趣,特奉上与诸位品评,消消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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