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将油灯捻得只剩豆大一点微光,他的脸隐藏在浓重的阴影里,唯有沙哑的声音,如同冬日寒风,刮过每个听众的耳膜。 上回书说到,李六惨死炕头,王五葬身枯井,那猫鬼的索命链条,终于扣上了最后一环——屠夫赵莽。此刻,他正蜷缩在自家屋内的炕上,手握杀猪尖刀,听着门外风雪声中,那一下下如同刨在心尖上的……挠门声。
“唰……唰……唰……”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固执,仿佛不将这扇门、不将屋里人的心智彻底撕碎,便绝不会停止。
赵莽浑身肌肉绷紧,虬结的臂膊上青筋暴起,死死攥着冰冷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瞪圆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不断发出声响的木门,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而不散。
“来啊!畜生!来啊!”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既是威吓,也是给自己壮胆,“老子宰了一辈子牲口,还怕你这死猫烂狗不成!”
他的叫骂声在空旷的屋里回荡,显得外强中干。那挠门声只是略微停顿了一瞬,仿佛在嘲弄他的虚张声势,随即又以那种不变的、令人发疯的节奏,继续响起。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变得粘稠而缓慢。赵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只是一刻钟。他的精神高度紧张,耳朵捕捉着屋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风声,雪落声,还有那永恒的挠门声……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种极轻微的、湿漉漉的脚步声,在门外徘徊,像是有什么东西拖着沾满泥雪的爪子,在来回踱步。
他开始出现幻听。那“咪呜……咪呜……”的,似幼猫哀鸣又似恶鬼嘲笑的声音,又开始在他脑子里回荡,与门外的挠抓声交织在一起,啃噬着他的理智。
“滚!滚开!”他挥舞着尖刀,对着空气胡乱劈砍,状若疯魔。
突然,挠门声停了。
万籁俱寂。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比之前的噪音更让人心悸。赵莽的心跳几乎也随之停止,他屏住呼吸,竖耳倾听。
死寂。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它走了?
不。
一种更细微、更阴森的声音,取代了挠门声。
“咯……咯咯……咯……”
像是……指甲在刮挠窗户纸。
声音来自他头顶斜上方的窗户。那窗户用厚实的麻纸糊着,平日里能透些光,此刻外面漆黑一片。
赵莽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在窗户上。
一下,又一下。那刮搔声缓慢而坚定,带着一种猫科动物特有的、玩弄猎物的残忍耐心。薄薄的窗户纸随着那动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赵莽能看到,窗外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黑影,挡住了本就微弱的雪光映照。那黑影不大,勾勒出猫的轮廓,但它立着,以一种绝不属于活猫的、僵直而诡异的姿态。
它在看着里面。它能看见我。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扎进赵莽的脑海。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老鼠,被那双死寂的猫眼从外面窥视着,无所遁形。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缓慢的精神凌迟。
“我跟你拼了!”他狂吼一声,从炕上跳起,赤着脚,几步冲到窗下,举起杀猪刀,朝着那不断被刮挠的窗户纸位置,狠狠捅了过去!
“噗嗤!”
锋利的刀尖轻易地刺穿了脆弱的窗户纸,捅入了外面的寒冷空气中。
没有预想中的阻力,也没有任何惨叫声。刀尖仿佛只是刺穿了一片虚无。
赵莽一愣,下意识地想收回刀。
然而,就在这一刻!
一只冰冷、僵硬、覆盖着湿黏黑毛的爪子,快如闪电般从破洞处探了进来,一把死死攥住了他握刀的手腕!
那爪子力量大得惊人,冰冷刺骨,仿佛铁钳!乌黑尖长的指甲,如同匕首,瞬间刺破了他的棉袄,深深抠进他的皮肉,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啊——!”赵莽发出惊恐痛苦的嚎叫,拼命挣扎,另一只手也上去帮忙,想要掰开那鬼爪。
但那爪子纹丝不动,反而越收越紧!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他被迫将脸凑近了那个破洞,透过破损的窗户纸,他看到了——
窗外,那只“猫鬼”果然人立着!它比生前似乎大了一圈,身体僵直,皮毛湿漉漉地粘结在一起,沾满了泥土和雪屑。它那颗猫头,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歪着,那双浑浊的琥珀色猫眼,此刻正隔着破洞,冰冷、死寂、又带着一丝嘲弄般地,与赵莽对视着!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如同看待即将咽气猎物的、纯粹的冰冷。
它张开嘴,露出尖利的、带着黑气的牙齿,喉咙里发出那种扭曲的、非猫非人的低沉嗥叫。
赵莽的勇气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他明白了,这东西根本不是他能对抗的。它不是来搏斗的,它是来……行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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