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铅灰色的天空,仿佛一块沉重的铁板,沉沉地压在头顶。寒风如同无形的鞭子,裹挟着细碎的冰晶和尘土,抽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火辣辣的疼。通往黑石峪村的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条在荒野中艰难跋涉出来的、布满车辙和蹄印的泥泞沟壑。
沈炼骑在那匹张彪“精心”挑选的劣马上。这畜生骨架粗大,却瘦骨嶙峋,皮毛粗糙无光,眼神浑浊呆滞,走起路来一步三晃,仿佛随时会散架。马蹄深陷在冰冷粘稠的泥浆里,发出“噗叽噗叽”的、令人牙酸的声响,每一次拔蹄都异常艰难,溅起的泥点沾满了马腹和沈炼的裤腿。寒风卷着尘土和枯草屑,劈头盖脸地打来,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王二和李石头跟在后面,各自骑着一匹同样无精打采的老马。王二敦实的身躯在颠簸中努力保持着平衡,李石头则缩着脖子,用破旧的布巾裹住口鼻,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三匹马喷着粗重的白气,在寒风中艰难前行,速度慢得令人心焦。
沈炼身下的马,不仅瘦弱,似乎还有隐疾。走了一段路后,左前腿开始微微发瘸,步伐更加不稳,时不时还会烦躁地甩头,发出低沉的嘶鸣。沈炼不得不小心控制缰绳,避免它受惊失控。这无疑是张彪的“杰作”,意图拖延他们的行程,增加风险。
风越来越大,带着北地特有的干冽和锋锐,如同无数把小刀,切割着裸露的皮肤。即便裹紧了飞鱼服,寒意依旧无孔不入,直透骨髓。手指冻得僵硬麻木,几乎握不住冰冷的缰绳。
路面坑洼不平,积满了前几日雨雪融化后的泥浆。有些地方泥浆深可及膝,马匹陷入其中,挣扎半天才能拔出腿来。马蹄踩在碎石或冻硬的土块上,发出“咔嚓”的脆响,让人心惊胆战,生怕马匹失蹄摔倒。
越往南走,人烟越稀少。道路两旁是枯黄的、一望无际的荒草甸子,偶尔能看到几棵光秃秃、枝桠扭曲的老树,如同垂死挣扎的鬼影。天空低垂,铅灰色的云层翻滚涌动,仿佛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天地间一片萧瑟死寂,只有风声呼啸,马蹄踏泥,以及马匹粗重的喘息声,构成一曲荒凉而压抑的乐章。
“鬼兵”的传闻如同无形的阴影,笼罩在三人心头。王二和李石头虽然强作镇定,但眼神中难掩紧张和一丝恐惧。沈炼表面平静,内心却绷紧如弦。他深知此行凶险,不仅要面对未知的“鬼兵”,还要提防张彪可能的暗算,以及这恶劣环境带来的身体考验。肩胛的旧伤在颠簸和寒冷中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身体的脆弱。
“总旗大人,这路……也太难走了!”王二抹了一把脸上的泥点,声音带着喘息,“照这速度,天黑前能到黑石峪吗?”
“尽量赶。”沈炼的声音嘶哑,被风吹得有些破碎,“天黑前必须进村。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在荒郊野外露宿,尤其是在“鬼兵”出没的区域,无异于自杀。
李石头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听说……那‘鬼兵’专挑雨夜出来……这鬼天气……”
仿佛是为了印证李石头的话,天色越发昏暗。铅灰色的云层仿佛被浓墨浸染,沉沉地压向地面。风势陡然加剧,卷起地上的枯草和尘土,形成一道道灰黄色的、旋转的烟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雨水的湿冷气息。
“要下雨了!”王二惊呼。
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起初稀疏,转瞬间便连成一片!冰冷的雨水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天地间瞬间被一片白茫茫的雨幕笼罩!狂风裹挟着雨线,抽打在脸上、身上,如同鞭挞!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几米开外便是一片混沌!
“驾!”沈炼低喝一声,猛夹马腹!必须尽快赶到村子!
三人在狂风暴雨中艰难前行。雨水模糊了视线,泥泞吞噬着马蹄。冰冷的雨水顺着衣领灌入,瞬间浸透了里衣,带来刺骨的寒意。马匹在泥水中挣扎前行,速度更慢,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痛苦的嘶鸣。
当黑石峪村那低矮、破败的轮廓终于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雨水如同天河倒灌,冲刷着这个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抵达黑石峪:
村子比想象中更加破败和死寂。没有灯火,没有犬吠,甚至连鸡鸣都听不到一声。低矮的土坯房歪歪斜斜地挤在一起,如同饱经风霜的老人,在狂风暴雨中瑟瑟发抖。许多房屋的屋顶茅草稀疏,露出黑黢黢的椽子,雨水顺着破洞哗哗地流入屋内。泥泞的村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雨水汇成浑浊的溪流,在坑洼处打着旋儿。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牲畜粪便、潮湿霉味、柴火烟灰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衰败和恐惧的气息,在雨水中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在村口一棵半枯的老槐树下,一个佝偻着背、披着破旧蓑衣的老者,正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翘首以盼。雨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焦虑和深深的恐惧。他便是黑石峪村的里正,老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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