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沣水,水量丰沛,水流湍急。河畔那处被高墙和林木掩映的“试验场”深处,巨大的水轮日夜不息地转动着,哗啦啦的水声与工坊内传来的规律性敲击声、研磨声交织在一起,奏响着一曲不同于战场金戈的工业序曲。
水力工坊的初步成功,极大地鼓舞了姜、鲁、墨三位老匠人和参与其中的所有工匠。在李恪通过王德传递来的新思路指导下,他们开始尝试制造更复杂的传动机构,试图将水轮的动力引向更多的工作单元,甚至开始摸索利用水力进行鼓风,以期望能获得更高的炉温,冶炼出更好的铁料。
然而,就在这看似顺利的推进中,一丝不和谐的杂音,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悄然露出了獠牙。
这日午后,鲁匠人正带着几名徒弟,调试一套新设计的、用于驱动多台纺锤的水力传动装置。这套装置齿轮更多,结构也更复杂,需要极高的安装精度。就在他们反复校准一个关键齿轮的啮合度时,一名负责巡查引水渠的年轻工匠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鲁……鲁师傅!不……不好了!水轮……水轮的轴……轴好像在晃!”
鲁匠人心中咯噔一下,扔下手中的工具就往外跑。姜匠人和墨匠人也闻讯赶来。三人冲到水轮旁,定睛一看,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只见那承载着巨大水轮重量的主传动轴,在与轴承结合的根部,赫然出现了几道细微但清晰的裂纹!并且,随着水轮的转动,那裂纹似乎正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延伸!整个水轮在转动时,也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极其轻微的晃动!
“停下!快停下!关闭水闸!”姜匠人嘶声吼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这主传动轴乃是整个水力工坊的核心与命脉!它不仅要承受水轮巨大的重量和旋转惯性,更要传递驱动所有机械的强大扭矩!一旦它在高速转动中彻底断裂,巨大的水轮失去控制,后果不堪设想!轻则水轮崩溃,工坊核心被毁,重则……可能造成附近工匠的严重伤亡!
水闸被迅速落下,汹涌的水流被切断。巨大的水轮失去了动力,在惯性作用下又转动了几圈,才带着不甘的嘎吱声,缓缓停了下来。工坊内所有由它驱动的机械,也随之陷入了沉寂。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工坊。所有工匠都围拢过来,看着那主传动轴上的裂纹,面如土色。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怎么会这样?!”墨匠人扑到轴前,用手颤抖地抚摸着那冰冷的金属裂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主轴用的可是上好的栎木,又经过反复的桐油浸泡和阴干,韧性极佳!按我们的测算,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出现这般严重的裂纹!”
鲁匠人脸色铁青,蹲下身,仔细检查着裂纹的走向和断口:“这裂纹……不像是自然疲劳所致。倒像是……像是内部原本就有暗伤,或者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内部暗伤?被腐蚀?
姜匠人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查!立刻彻查!这根主轴从选料、加工到安装,所有经手的人,所有环节,都给老夫查清楚!”
工坊内部立刻展开了严密的调查。这根主轴的制作,是由几位最可靠的老师傅带着几个手艺精湛、背景清白的徒弟完成的。流程上似乎并无疏漏。
直到一名负责前期木料处理的徒弟,在战战兢兢的回忆中,提到了一个细节:“……主轴毛坯运来后,在阴干库里存放的那几天,好像……好像库房的锁具有些松动,但当时检查了一下,没发现少了什么,也就没在意……”
阴干库!锁具松动!
三位老匠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意。问题,很可能就出在那里!
他们立刻带人冲向存放木料的阴干库。库房大门紧闭,锁具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墨匠人仔细检查了锁孔和门轴,果然发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非正常磨损的痕迹!
“有人动过这把锁!用的是极其高明的技巧,几乎没留下痕迹!”墨匠人语气沉重。
推开库门,里面堆放着不少等待阴干的木料。那根出事的主轴毛坯原先存放的位置,如今已空。但在附近的地面上,鲁匠人凭借着对材料的敏锐,发现了一些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奇异气味的粉末残留。
他小心翼翼地用油纸收集起一点,凑近鼻尖闻了闻,脸色骤变!
“是……是‘蚀铁散’的痕迹!混入了某种特制的树胶,气味极淡,几乎闻不出来!此物能缓慢侵蚀木材内部的纤维结构,使其从内部变得脆弱,表面却一时难以看出!”
蚀铁散!这是一种通常用来腐蚀金属的药剂,经过特殊调配,竟然被用在了木料上!其目的,就是要让这核心的主轴,在持续的高负荷运转下,悄无声息地从内部崩坏,造成一场看似“意外”的重大事故!
好毒辣的手段!好精密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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