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帝脸上那变幻莫测、最终归于无奈的神情,李珩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又换上恭谨的表情:“陛下,要不……为臣先告退?您日理万机,臣就不在这儿给您添堵了。”说着又要溜。
“站住!”皇帝再次喝住他,这次语气复杂了许多,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带着点试探和考量,“那贾家……宁国府的丧仪。朕……用不用亲自去祭吊一番?替你涨涨脸。”他问得有些犹豫。
李珩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他几乎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凭什么?贾珍是我爹?用陛下去给我长脸?他死就死了呗!”
“滚!”皇帝被他这大不敬又混账至极的话彻底惹毛了,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尽了,指着门口怒喝一声。你爹?你爹在你跟前坐着呢!朕可是你亲爹!
“好嘞!”李珩立刻转身,脸上又阳光灿烂了,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他。他干脆利落地行了个礼,声音欢快得能滴出蜜来:“那臣就先滚了!陛下您保重龙体,别太想臣!”话音未落,人已经敏捷地转身,衣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脚步轻快地出了御书房,转眼就消失在门外回廊的转角处,只留下满室淡淡的龙涎香和御案后一脸气恼又无可奈何的皇帝。
“哎!”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把李珩“掉”在地上的那两张名单拿在手里。
“嗬,这混账还真不含糊?真拿锦衣卫当他自己的车马行了?”皇帝看着那需要册封的锦衣卫官员名单,几乎全都是他的那帮家将护卫。只是那纸上最后写了一句话:“臣之护卫黑云等,需要个颜面,不然恐所娶之妻娘家不悦,也失陛下人心。”
他知道?好好的秀女让他指给了家奴为妻?人家那些秀女的娘家能愿意才怪!
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过手边两道已写好,但空着名字的圣旨摊开,提笔,照着李珩的名单补上去。
“戴权!去靖安侯府宣旨吧!”皇帝再次摇了摇头。
“老奴遵旨!”戴权从门外躬着身进来。捧了那两道圣旨,往门外退去。
“慢着!去……传话给后宫,皇后,贵妃等一众皇妃,派人去宁国府致祭,就说……朕要借靖安侯的力平叛……得给他些恩宠!”
“老奴领旨!”戴权赶紧退了出去。
初冬暖阳如昏,将靖安侯府门前那对威严肃穆的石狮子染上一层凝重的朦胧。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而规律的辘辘声,李珩乘坐的马车在亲卫的簇拥下,终于缓缓靠近了自家府邸那朱漆金钉、气派非凡的大门前。
车帘尚未掀起,李珩便敏锐地察觉到府门前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焦灼气息。果不其然,马车甫一停稳,就见宁国府那位素来以沉稳着称的管事俞禄,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府门外的台阶下团团乱转。他一身深青色管事服,此刻额角却渗着细密的汗珠,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略显凌乱。一见是靖安侯的车驾回府,俞禄眼中瞬间爆发出绝处逢生般的光芒,竟全然顾不得礼数周全,不等马车彻底停稳当,便三步并作两步,踉跄着扑到车辕旁,声音因急切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侯爷!侯爷您可算回来了!天大的事!永嘉长公主殿下凤驾亲临祭吊!长公主殿下亲口言道,感念侯爷您昔日恩情,特来致祭。大奶奶急得没法子,立遣了小的来请,千叮万嘱,务必请您过去一趟!老太太,还有太太、奶奶们,眼下都在那边小心陪着呢……”。
俞禄一口气说完,胸膛剧烈起伏,眼巴巴地望着那厚重的车帘,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车厢内,李珩闻言,英挺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流露出一丝错愕。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轻蔑脱口而出:“李明玥那骚狐狸?她怎么亲自来了?” 话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巨石。
车辕旁的俞禄瞬间吓得魂飞魄散!那张本就焦急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血色。他惊惶地左右飞快扫视,唯恐隔墙有耳,几乎是扑上前半步,压得极低的嗓音带着哭腔哀求道:“我的爷!这话万万说不得啊!这要是让旁人听了去,那可是要掉脑袋、诛九族的祸事啊!”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抬起袖子,似乎想捂住自己的嘴,又不敢去捂侯爷的嘴,动作僵硬而滑稽。
李珩显然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脸上那点错愕迅速被一丝混不吝的哂笑取代。他抬手,不甚在意地摆了摆,算是安抚俞禄那颗快要跳出腔子的心。随即,他跳下车,转向侍立车旁、一身劲装、面容冷峻的红剑,语气恢复了几分平日的从容,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吩咐:
“红剑,你先进府。跟夫人们说一声。就说,一会儿宫里前来宣旨,让人把圣旨留下便是。我先去前头照应永嘉长公主殿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务必转告夫人们,让她们在家里好生歇着,不必再往前头去了,省得累着。” 他的语气里,对那位“长公主殿下”的造访,似乎并无多少敬畏,反倒像在打发一件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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