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寒门孝暖胜春晖,寸草心连血脉长
腊月二十三,小年的鞭炮声在山谷里零星响起。
汪细卫猫着腰钻进木屋,怀里揣着浸了一夜的黄豆。
潘高园正在灶前生火,大狗子坐在摇摇椅里咿咿呀呀地玩着拨浪鼓。
豆子泡发了。汪细卫把木盆放下,搓着冻红的手,今年从二婶子家买的豆子好,出豆腐肯定多。
潘高园掀开锅盖,蒸汽扑了她一脸:那敢情好,先把石磨洗净,昨日杨叔送来说很久没用过了,叫咱们仔细些。
夫妻俩合力架好石磨。
汪细卫负责推磨,潘高园站在旁边,避开横杆一勺勺添豆子。
乳白的豆浆顺着磨槽流进木桶,满屋都是豆腥气。
大狗子伸着小手要够,汪细卫忙用身子挡住:小心溅着。
怕啥呢,让他摸摸,接接地气呢,潘高园笑他,溅着又能怎样?手里却悄悄喂的慢了些。
豆浆磨完,倒进大锅里面用慢火炖着,潘高园开始做早饭。
豆浆煮沸时,太阳正好照进木门。
屋里两人配合着过豆渣,一切都在潘高源的计算之中。
潘高园点卤水时,汪细卫紧张地盯着:会不会老了?老了可就没法吃了……
农村里做豆腐、熬糖时很忌讳别人在旁边说不成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反正潘高园小时候就听她娘这么讲。
潘高园把汪细卫赶了出去,她凝神看着豆浆变化,去把豆腐箱备好。
汪细卫赶忙去搬装豆腐的木箱,匆忙间差点绊倒门槛。
潘高园想笑又心疼:慢些,豆腐又不会跑。
压豆腐时,夫妻俩并排坐在借来的条凳上。
汪细卫忽然说:明年盖新房,厨房要做大些,还得准备个煮猪食的杂房。
潘高园擦着汗笑:然后呢?
然后你做饭方便些呢,也卫生一点。他说得认真,好像这事他已经琢磨很久了。
下晌做魔芋豆腐。
汪细卫蹲在院里刮魔芋,手背被汁液蜇得通红,潘高园还想来夺刮刀,被汪细卫拦了回去:你手上还没好呢,别沾这个,去哄孩子去。
大狗子正学步,摇摇晃晃扑向母亲。
潘高园抱起儿子,看汪细卫麻利地搅动魔芋糊。
灶火映着她的侧脸,额发被汗水粘成绺,抱着孩子更显得妩媚。
春燕说,潘高园突然开口,镇上魔芋豆腐卖到三毛一斤了。
汪细卫手上不停:咱不卖,钱咱们现在不缺呢。再说你爱吃。听到汪细卫这个呆子说出这么暖心的话,潘高园觉得真的很幸福。
吃过晚饭,夜里在煤油灯下炸面点。
汪细卫烧火,控火要很有耐心,不能大,大了很容易炸糊,也不能小,火小了炸的不脆,潘高园捏面花,向锅里放着,顺便将炸好的捞起来。
油锅里的麻叶嗞嗞作响,大狗子闻着香味不肯睡。
尝一个。潘高园夹起金黄的麻叶,吹凉了递到丈夫嘴边。
汪细卫咬了一口,突然说:要是年年都这样就好了。
哪样?
你在油锅前,孩子在怀里。他添了把柴火,我在烧火。
潘高园背过身去揉面,嘴角却扬起来:傻话。不年年这样,还能哪样?
终于把面点炸完,用可以密封的塑料袋子装好密封,悬挂在屋顶的楼护上。
潘高园发出一声“哎呀!”
汪细卫不明白潘高园在感叹什么,看着她。
潘高园说,“说生豆芽的,我给忘记了。”
生豆芽,这个比较简单,把烂的发黑的不良的黄豆挑出来,然后用水泡涨,用陶缸装好,挪到暖和的地方放着就行了。
潘高园给豆子盖湿布,手指碰到丈夫生冻疮的手背,两人同时缩手,又同时笑出来。
窗外飘起雪粒子,屋里豆芽悄悄破皮。汪细卫添完最后一次水,看见妻子搂着儿子睡着了。
他轻轻给娘俩掖好被角,把炸好的面点收进吊篮。
煤油灯噼啪一声,炸出个灯花。
汪细卫想起老人说的灯花爆,喜事到,忍不住笑了。
他吹灭灯,在黑暗里摸到妻子温热的手。
他在想,这新年真的要来了。
腊月二十五,霜冻了一夜。
汪细卫天没亮就起身,在灶房摸索着收拾礼物:一方新做的豆腐用过滤纱布包着,两块腊肉挑的是五花的,还有一包红糖用红纸仔细缠了,加上从村里寻摸的两捆好烟叶。
潘高园系着棉袄扣子进来,往篮子里又添了一塑料酒桶白酒:师傅爱喝酒,这个带去。
汪细卫盯着篮子:老宅那边……
该去的都去。潘高园截住话头,把睡熟的大狗子往怀里搂了搂,爹娘再不是,也是爹娘。
山路上的霜咔嚓作响。
汪细卫拐去师傅李池卫家,老师傅正在院里劈柴,见他来了,斧头一撂:细卫?大冷天跑来作甚!
给您送年礼。汪细卫把篮子递过去,声音有点紧,豆腐是今早点的,肉是园子腌的,您和师娘尝尝呢……
李师傅掀开纱布闻了闻,瞪眼说道:又乱花钱!你明年盖房正用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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