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
无数声音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交织盘旋,反复呼喊着他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同的情绪,重重敲击着他的耳膜和心神。
“阿渊……”
一道温柔慈爱、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雾霭的女声响起,带着令人心安的暖意,“过马路来,拉着妈妈的手。”
画面模糊地闪动,是年幼的他举着一张奖状,兴奋地跑向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女声充满了自豪与喜悦:“哇!我们阿渊又拿奖状了?真棒!回家妈妈给你做你最爱的红烧肉吃!”
然而,这温馨的画面尚未持续片刻,便被另一道尖锐而痛苦的哭腔撕裂——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阿渊还那么小……你就要抛弃我们了吗?!”是母亲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
一个低沉疲惫的男声艰难地回应,带着无尽的挣扎与沙哑:“不会的……我……我不会抛弃你们……但那笔债必须——”
话音未落,场景骤然扭曲变幻,被更为撕心裂肺、却只剩下纯粹悲鸣的哭泣声取代。
母亲将自己锁在昏暗的房间里,日复一日地哭泣,声音从最初的崩溃逐渐变为麻木的呜咽,最终归于死寂般的沉默。
白渊知道,那是因为父亲走了,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那时的他,对“死亡”还没有真切的实感,只觉得家里变得好冷好空。
仿佛过去了很久,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再次打开。
母亲走了出来,面容却已失去了所有年轻的光彩,只剩下被生活磨砺出的苍老与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看着已经穿上初中毕业学士服的白渊,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泛红的眼眶暴露了她的脆弱。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抱歉……妈妈没去你的毕业典礼。”
年幼的白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机械地摇摇头,声音平板无波:“没事,初中毕业而已。等高中开学典礼,你再去吧。”
母亲微微点了点头,眼神空洞。
场景再次剧烈地扭曲、旋转。时间跳到了高中开学的前一天。
白渊收拾好书包和行李,像往常一样去敲母亲的房门。只是这一次,房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映入眼帘的景象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
母亲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却奇异地带着一丝解脱,周围散落着一地的空药瓶和药板。
她走得悄无声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遗书,只在床头柜上,整整齐齐地放着她省吃俭用存下的两万零八千块钱。
白渊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自己能够坦然接受这注定的结局。
然而,当他真正面对时,才发现所谓的准备是多么不堪一击。
他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歇斯底里,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汹涌地滚落——
这对他而言,已是最显眼的崩溃。
接下来的声音变得嘈杂而模糊,是他从青春期步入社会的艰难历程。
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唯一的亲人只剩下远嫁他乡、同样生活不易的小姨。
逢年过节,除了能给小姨发去几句干巴巴的“节日快乐”,再无更多的话题。
他不敢过多打扰,生怕成为别人的负担。
嘈杂的声音渐渐归于平静,仿佛所有的喧嚣都被抽离。
当脑海中再次响起呼唤时,那声音变得空灵而陌生——“鸢儿”。
他已然置身于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眼前的景象飞速流转:
是靳千阑在膳房为他忙碌的、沉默而可靠的背影。
是时临桉带着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
是司璟延眉眼含春,优雅地替他捻去发间沾染的花瓣,笑容意味深长。
是玄珥撒娇时,那双紫蓝色的异瞳中闪烁着的、乖张又依赖的笑意……
还有……龙胤。
画面最终定格在龙胤那张总是带着亲和慈善笑意的脸上,他温和地、充满“怜爱”地唤出那一声——“鸢儿”。
一股极其强烈的恶心感和背叛感猛地从胃里翻涌而上!
白渊猛地惊醒,双眼骤然睁开!
“呕——!”
他捂住嘴,却根本控制不住,身体剧烈地痉挛着。
将胃里所剩无几的东西连同那尚未消化完的药丸,全都稀里哗啦地吐了出来,溅湿了床沿和地面。
守在床边的几人同时发出惊呼。
“鸢儿!”
“白鸢!”
白渊艰难地喘着气,抬起被冷汗和泪水浸湿的苍白脸庞,视线模糊地看向床边。
靳千阑、时临桉和商浅都围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虑。
商浅立刻上前,心疼地拍着他的背,又从袖中掏出干净的丝帕,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嘴角的污渍,声音带着哽咽和后怕。
“啊!鸢儿!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亲了!”
终于?
白渊艰难地咽了咽火烧火燎的喉咙,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昏迷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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