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道在朱棣那里碰了钉子,虽暂时收敛,但其睚眦必报的性格绝不会让此事轻易揭过。坤宁宫偏殿周遭的气氛并未真正缓和,反而像被压紧的弹簧,隐含着更大的反弹力道。朱橚深知,依靠朱棣的偶然庇护并非长久之计,自身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而医术,是他目前唯一能主动学习和利用的武器。
刘纯每日的请脉,成了朱橚学习中医的绝佳时机。他不再仅仅被动接受诊断,而是开始极其专注地“感受”。
当刘纯的手指搭上他的腕间寸关尺,他会屏息凝神,努力捕捉那三指之下细微的脉搏跳动——浮、沉、迟、数、滑、涩……尽管婴儿的脉象本就细小难辨,且他身体虚弱,脉象多为细弱或微数,但他依旧努力将刘纯每次描述的脉象与自身的感受一一对应。
“殿下今日脉象稍显濡弱,仍是脾虚湿困之兆。”刘纯捻须沉吟。 朱橚便记下“濡弱”与“脾虚湿困”,并关联到近日食欲不振、舌苔白腻的表现。
“咦?左关稍弦,似有肝气不舒之情志因素?”刘纯偶尔会疑惑。 朱橚便暗自警醒,是否自己思虑过重,流露了痕迹?之后便更加刻意放松心神。
他甚至开始“研究”刘纯开出的每一味药。当药煎好送来,他不再是简单地喝下,而是先仔细嗅闻其气——黄芪的甘温、白术的苦香、茯苓的淡渗、酸枣仁的酸敛……然后小口品尝,感受其味——甘草的甘甜、黄连的极苦、生姜的辛辣……
乳母只当他是孩子气的好奇,有时还会笑着解释:“殿下,这是黄芪,补气的,喝了有力气。”“这是黄连,清热火的,虽苦但对身子好。”
朱橚配合地咿呀点头,心中却飞速记忆着每一味药的性味归经和功效。四气五味、升降浮沉、君臣佐使……这些中医最基础也最核心的理论,在他超越年龄的灵魂和现代医学知识的加持下,以另一种方式被迅速理解和吸收。
他尤其关注刘纯如何根据他脉象和症状的细微变化调整方剂。今日多加一钱陈皮理气,明日减半分地黄防其滋腻碍胃……每一次调整都蕴含着辨证论治的精妙思想。
这一日,刘纯诊脉后,眉头微蹙:“殿下近日睡眠似乎仍不安稳,夜惊虽减,但似有多梦易醒之象?舌边尖红,此乃心肝阴血稍亏,虚烦内扰之征。”
他在原方中加入了麦冬、五味子两味药。
朱橚心中一动。麦冬甘微苦寒,滋阴清心;五味子酸温,敛肺滋肾,宁心安神。两者合用,恰是针对阴虚火旺、心神不宁之症。刘纯的诊断精准,用药也极为恰当。
然而,在刘纯书写药方时,朱橚注意到一个极其细微的举动:刘纯在写“五味子”时,笔尖似乎无意地在“五”字上顿了一下,墨迹略重于其他字。
五?
朱橚立刻联想到“青囊”线传递的破碎信息中,也有一个“五”字(之前平安拼凑的信息碎片中可能有未明确写出的部分,或者朱橚自己推断)?还是另有所指?
他无法确定这是否是另一个暗示。但他决定冒险试探一下。
服药时,他表现出对药味的极度抗拒(因为加入了酸涩的五味子,药味确实变得更怪),不仅不肯喝,甚至将药碗推开,小手指着药渣中明显的五味子颗粒,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含糊道:“……酸……不要……”
乳母连忙哄劝:“殿下乖,这是安神的良药,吃了才能睡得好。”
朱橚却固执地摇头,目光似乎瞟向刘纯,又快速移开,继续闹着不肯喝。
刘纯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微光。他上前温和道:“殿下若不喜此味,老臣或可调整一二,以柏子仁代之,亦可安神,且气香味甘。”
柏子仁?甘平,归心、肾、大肠经,养心安神,润肠通便。功效与五味子有相似之处,但性味不同。
朱橚心中快速比较:刘纯提出更换,是单纯为了迁就幼儿口味?还是对“五”字暗示的回应?柏子仁……“柏”……“百”?似乎与“五”无关。
他继续假装闹脾气,但对刘纯提出的新药并未表现出明显抗拒。
刘纯见状,便对乳母道:“既如此,今日之药暂且不服,老臣重新开方,改用柏子仁试试。”他并未坚持用五味子。
此举看似寻常,却让朱橚更加疑惑。刘纯的反应过于“正常”了,反而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过度解读了那个顿笔。
然而,当日下午,那个“机灵”的小太监来给平安送饭时,“不小心”将几粒五味子洒落在了平安门口。
平安立刻警觉,趁无人时捡起藏好。
夜间,平安忍着背痛,再次拿出那本药草图谱,翻到五味子那一页。他仔细查看,果然在页面边缘的批注缝隙处,发现了一行比“青囊 慎”更浅、更新的刻痕:
“五更寒,外窥,慎之”
五更寒!外窥!慎之!
平安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信息越来越清晰了!“五更”指凌晨时分,“外窥”意味着外部有人监视窥探!“慎之”是严厉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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