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纯带着从朱橚那里得来的“灵感”,如同着魔般扑在了《军中医药急救备要》的方案撰写上。他废寝忘食,查阅大量医典,将那些看似零散的“清洁”、“消毒”、“引流”概念,与传统医理艰难地融合,努力形成一套逻辑自洽、且能被太医院接受的实用技术规范。
数日后,他将一份详尽的方案呈交了上去。其中不仅强调了煮沸刀具布匹、烈酒冲洗创口、保持伤处洁净干燥等基础原则,甚至还大胆提出了对深创口进行“扩创引流”和“桑皮线缝合”的建议,并附上了简要的操作图示。
这份方案在太医院内部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以吴院使为首的保守派认为其中许多做法过于激进,有违“扶正祛邪”的传统理念,且“扩创”、“缝合”听起来就令人心悸,恐非正道。但另一部分较为务实、尤其是接触过军旅伤患的太医,却觉得其中诸多方法看似简单,却直指战场救治的痛点,或可一试。
争论之下,吴院使不敢专断,便将几份优异方案连同争议一并上呈,请皇帝圣裁。
朱元璋正在为北伐诸事烦心,看到太医院为一本小小医册也争论不休,本有些不耐。但他随手翻阅刘纯那份方案时,目光却在“烈酒清创”、“扩创引流”等字眼上停留了片刻。他出身行伍,见过太多受伤后本不至死却因创口溃烂、高烧而亡的将士。这些方法虽闻所未闻,却透着一股战场上急需的狠辣与实用劲儿。
“军中救急,非同儿戏,但有一线生机,便当尝试。”朱元璋最终拍板,“此册编撰,可择诸法之稳妥有效者录入。刘纯所呈,颇有意,着其主理此事,会同有经验者,细化条例,务求简明易懂,便于操作。”
旨意一下,太医院内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最终胜出的竟是资历不算最深、且与那位“荒唐”五皇子走得颇近的刘纯!吴院使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只能领旨。
刘纯欣喜若狂,同时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深知这份机缘从何而来,对朱橚更是感激涕零,虽不明说,但在后续编撰中,对朱橚无意中提及的几个要点(如强调清洗要彻底、缝合线需预先浸泡药液等)更是奉为圭臬,竭力完善。
朱橚得知消息后,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能将现代医学的点滴观念以这种方式播撒出去,他已心满意足。至于功劳名利,他丝毫不敢沾染。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刘纯埋头编撰医册之时,燕王府的礼物再次送到了坤宁宫。这一次,并非皮货玩器,也非兵书匕首,而是两位须发皆白、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者。
朱棣的信随后而至,语气热络关切:“闻听母后前番恙体违和,儿臣心焦如焚。此二位乃儿臣于北地遍访所得之良医,精于调理补益之术,于肺腑咳喘之疾尤有独到心得。特遣其入京,或可为母后康健略尽绵薄之力,亦全儿臣一片孝心。”
礼物送得恰到好处,理由冠冕堂皇,令人难以拒绝。
朱元璋对此未置可否,只让太医院先行勘验二人身份医术。核查结果,二人确系北地颇有名气的医者,并非来历不明之辈,医术也以温补调理见长,似乎并无不妥。
但朱橚的心却瞬间提了起来!四哥此举,绝非单纯尽孝那么简单!在母后大病初愈、太医院刚刚经历风波之际,他强行塞进来两个自己的医生,其用意令人深思!
是单纯的示好和抢占“孝道”高地?还是想借此在宫中医疗体系埋下钉子,监视母后乃至父皇的健康状况?更甚者……朱橚不敢想下去,那场莫名其妙的疫病和母亲的急症,始终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绝不能让这两人轻易接近母亲!
朱橚立刻去找了马皇后,并未直接说破担忧,只是倚在母亲身边,带着孩童般的依恋和“担忧”,小声道:“娘,您刚好些,吃惯了刘太医他们的药,突然换了陌生人来看,儿臣……儿臣心里不踏实。而且他们说的北地治法,和咱们这边一样吗?万一……万一冲撞了怎么办?”
马皇后经历一场大病,本就对外人更为警惕,听了几子这番“依恋”和“担忧”,自然心生怜惜与认同。她轻轻拍着朱橚的手:“我儿说的是。娘这身子,经不起折腾了。还是用惯了的太医放心。”
有了马皇后的态度,朱元璋那边自然也不会强求。那两位北地“良医”最终被以“皇后凤体渐安,不宜更易医者,且南北地气有异,恐方药不宜”为由,厚赐一番后,客气地“请”出了宫,安置在宫外驿馆“暂住”,等于是闲置了起来。
燕王的手,第一次如此直接地伸向宫廷核心,却被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消息传回北平,燕王府书房内,朱棣听完心腹的汇报,把玩着手中的玉貔貅,脸上并无太多恼怒之色,反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这个五弟……倒是越发有趣了。”他轻声自语,“是真离不开那刘太医,还是……嗅到了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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