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爷爷一行人大闹婚场,父亲脚下的路一直磕磕绊绊。他时而遇上“鬼打墙”被诡谲纠缠,时而疲于奔命无法脱身。他时而被困在厄运的洞窟之内,四处碰壁找不到出口。幸亏他手里有枪,用嘴说不清楚可以用枪口说话,减少了许多麻烦。他的侦察手段变化无常,化装术无懈可击,必死无疑总能化险为夷。
父亲被自己精湛的侦察术一次次出卖,一直蒙在鼓里,与幸运失之交臂。哪怕他一着不慎暴露身份,马上就能时来运转。他仍以为自己肩负着特殊使命,单枪匹马深入虎穴,追杀叛徒内奸呢。他不敢在当地活动也不敢回家,以贩马为生顺藤摸瓜。他到处侦探出卖杨靖宇将军的“小顺子”,还有程斌等叛徒。
三座大山被推翻,新中国成立。劳苦大众当家做主,不受欺压不做亡国奴。气候也变了,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大自然也变了,高山低头河水让路。田间地头大街小巷,到处回荡着欢声笑语。昔日横行霸道的坏人不是被绳之以法,再是耗子钻洞般隐藏在地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小顺子”被镇压,程斌也在沈阳落网伏法。父亲那一套侦察手段不灵了,嗅觉迟钝眼神也不够用了。
中国共产党正面临很多困难和严峻考验。军事上,国民党百万军队还在负隅顽抗,经济上面临一个十分落后、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党面临因革命胜利可能滋长的骄傲自满、享乐腐化等腐朽思想侵蚀。国际国内形势错综复杂,美帝国主义不甘心失败,对新中国极端仇视,采取政治上不承认和孤立、经济上封锁禁运政策、军事上封锁包围、伺机侵略颠覆的方针,妄图扼杀新中国。大陆还没完全解放,经济形势异常严峻。中国人民同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国民党残余势力的矛盾,仍是主要矛盾。能不能保卫住胜利成果,巩固新生政权;能不能战胜经济困难,迅速恢复和发展国民经济;能不能巩固民族独立,维护国家主权和安全;能不能经受住执政考验,继续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和艰苦奋斗的作风,对于刚刚执掌政权的中国共产党来说,是新的严峻的考验。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都在进行中,父亲也在追杀叛徒内奸的过程中。他能经得住战争年代的生死考验,却接受不了和平年代被冤枉的现实。他一想起牺牲的战友,一切委屈烟消云散。无论面临多大困难和挫折,他都要为民除害,为自己洗刷清白。
国民党败逃台湾后,在大陆留下大批特务、土匪、恶霸、反动党团骨干分子、反动会道门头子等反革命分子。他们炸毁工矿、铁路、桥梁,烧毁仓库,抢劫物资,杀害干部,进行种种破坏活动,妄图颠覆新生的人民政权。朝鲜战争爆发后,他们认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蒋介石即将反攻大陆”,反革命气焰更加嚣张。为了巩固新生政权,稳定社会秩序,中共中央发出《关于镇压反革命活动的指示》,对各类反革命分子严加清查。朝鲜战争爆发,美国把战火烧到中国大门口,国内反革命分子气焰更加嚣张,加紧进行破坏活动。中共中央再次发出《关于镇压反革命活动的指示》,强调“必须镇压一切反革命活动,严厉惩罚一切勾结帝国主义,背叛祖国,反对人民民主事业的国民党反革命战争罪犯和其他怙恶不悛的反革命首要分子”,必须对一切“继续进行反革命活动”的分子“予以严厉制裁”,坚决纠正“宽大无边”偏向,贯彻镇压与宽大相结合政策。
父亲没杀成一个叛徒内奸,自己倒被当成罪大恶极的反革命分子,到处被追捕。不回部队,他永远说不清楚。如果部队不能为他澄清事实,他就自投罗网,权当为国捐躯。当他来到丹城,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平反。原单位已转隶,新组建的军分区不再保留他的档案。他找不到老部队,身份仍得不到确认。他仰天长叹不知何去何从,只剩下回家一条路。他马不停蹄,奔张老万屯绝尘而去。
一路上,父亲连条狼都没见到,更别说土匪胡子。新中国真好,人间宛如天堂,人人都是神仙。父母给了他生命,无数牺牲的战友延续了他的生命。他不光为自己活,也得为死去的人而活。他一路套飞马、贩飞马,把钱资助给老人穷人、妇女和孩子。谁有困难他都帮忙,见了不公平的事情挺身而出。他仍把自己当做革命军人,身上的匣子枪和子弹,就是他的身份、档案和军魂。
那是个秋天午后,大地万物流动着、静止着金色的成熟。太阳暖洋洋地照在大草甸子上,像铺了一层暖融融、厚厚的狍绒。方圆百里见不到一棵树一座屯落一户人家,空气中的干草气息甜丝丝。除了“得得”的马蹄声,四周没有半点声音。父亲在飞驰的马背上,看见一串“小猴”,那是阔别八年的张老万屯。
爹妈一定更老了,弟弟妹妹一定长大成人。季淑清二十二岁,儿子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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