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以来我从没进过连部,现在一个人住在连部里,神圣得睡不着觉。我把手枪放在枕头下。八年前那天晚上偷出《艳阳天》,我也放在枕头旁边。
第二天一早我去弹药库,按住门鼻打开锁头,取下铁栓。从门缝里,悄然无声掉下一张六十四开大小、花花绿绿的硬纸片。我拣起来一看,是一张台湾国民党的反动传单。我进到弹药库里认真检查,确认没有武器弹药丢失和损坏,传单和我腰里的手枪没有任何关联。我把手枪拿出来,取下弹夹卸下子弹,装进枪套放回枪柜。我锁好门拿了传单,立刻回连部,向连长和指导员报告。
连长和指导员当了十几年兵,敌特打信号弹是司空见惯。他们拣到装有反动宣传品的浮筒,被海浪冲上岸残缺不全的反动传单。敌特直接将反动传单塞进连队弹药库门缝里,他们从没经历过。指导员马上向营里报告敌情,营长命令连队立刻搜山。连队紧急集合,在弹药库周围、阵地、海边、坑道山进行搜索。
和每年重大节日和发生重大事件之后例行搜山一样,一无所获。搜山回来,指导员对连队进行敌情教育。海岛是对敌斗争前沿,我们绝不能见怪不怪,要时刻、百倍提高警惕。营长和教导员翻山越岭来到连队。守备区保卫科、军务科、宣传科、军械科、公社人武装部来人,到现场勘察了解情况,修好弹药库大门。我第一次站岗那个雷雨之夜,到阵地上找牛那个人,肯定和这张传单有关。
我国女击剑运动员栾菊杰在西班牙马德里举行的世界青年锦标赛上,十四场比赛赢下其中十二场,以绝对优势进入半决赛,并以悬殊的比分击败了苏联名将蒂米特朗打入决赛,最终获得亚军。人民日报发表的长篇通讯《扬眉剑出鞘》,深深地鼓舞着我。我将剪报贴在仓库墙上,作为激励自己不怕困难顽强奋斗的榜样。我也要具备“扬眉剑出鞘”的精神,做个全面发展出类拔萃的革命战士。
后勤营房科派家属来连队刷墙,中午在连队吃饭。一位大嫂带着儿子,让我想起了弟弟。我带他到炊事班吃饭,在菜盆里给他挑了一碗肉,大嫂很感动。
我在收拾仓库时,连长儿子小明去玩,看好一只“五一”式手枪旧套,我说你拿去玩吧。他把手枪套穿在裤腰带上,被爸爸看见,训斥他胸无大志,让他在烈日下站了一中午。连队有一整套乐器,尘封多年。我拿起一把二胡擦净灰尘,调好弦上足松香,拉了一曲《赛马》。沉寂的营区,萦绕着悠扬优美的琴声。
副指导员邢福根六八年入伍,打坑道得了严重的风湿病,整天愁眉苦脸。干部调整,守备区把他调到高三连。每当阴天下雨刮风,他腰和腿疼得坐立不安,吃什么药都不见效。小西山人说,“针灸拔火罐子,不好也去一半子”。
我每天晚上,用罐头瓶给他拔火罐、按摩,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他为自己针灸,扎不准身后穴位。我在家里给妈妈打针,现在又学会了针灸。
在海岛当文书,经常到守备区领弹药器材等,除了毛驴车再是步行,必须熟悉从连队到守备区的大路、小路和山路,还要寻找一条属于自己的秘密小路。
苹果成熟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果香。我去守备区作训科领教材,想探出一条方便之路。我越过一道雨裂沟,走进三官庙大队果园里,被一道铁丝网拦住。我要么折回去,要么从铁丝网底下爬过去。我一弯腰,发现近在咫尺卧着一条大黄狗。我刚要溜走,大黄狗龇牙咧嘴,“呜”地一声扑上来。我慌不择路,一头撞上铁丝网又腾空弹回来。大黄狗以为我对它采取可怕行动,惨叫着往回跑,仿佛遭到痛打。它没逃出几步又“嗷”地一声,被栓在水泥桩上的铁链子拽回去,在地上打了个滚。我趁机钻出铁丝网,屁滚尿流地逃出苹果园。
我顺小路往前走,遇见两个黑大汉,一个身穿土布黑衣服一个身穿黑长袍,长棍上面挑着包袱,像极了《水浒传》里“智取生辰纲”的强人。他们走不通回来,操着山东口音问我:“同志,到小盐场往哪儿走?”
我为他们指点迷津:“绕过果园一直往前走。”
下午在连队,这伙江湖班子表演气功和杂技,其中有我遇见的两个大汉。他们貌不出众语不惊人,用饭堂里的桌椅板凳做道具,“吱吱嘎嘎”摇摇晃晃,在尖上表演命悬一线的惊险动作。一个男演员肚子上放了一把铡刀,另一个大汉用榔头猛砸,男演员安然无恙。大铡刀是我和卫生员去“北小圈”生产队借的。
通信员去营里参加司号员考核,没欣赏到大师们的精彩表演,后悔莫及。第二天,我到处打电话询问,得知大师们正在吴家表演,让他赶快去看。
通信员跑到吴家,又说去了鸭子沟,跑到鸭子沟又说在柳条。他跑到柳条,杂技团已经表演结束,坐拖拉机去了“多落母”。他垂头丧气地回连队,翻过山梁时,发现塘洼小学操场上人山人海。他跑到唐洼小学,杂技表演刚结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走出小西山请大家收藏:(m.2yq.org)走出小西山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