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烛火摇曳,映着萧珩难得放松的眉眼。他斜倚在软榻上,目光落在沈清漪微微显怀上,那里正覆着沈清漪纤白的手,指尖在布料上轻轻划着圈。
“今日黑苗使者出宫前,特意向朕称赞皇后博学谦和,说是南疆语言虽生涩,皇后却说得字正腔圆,颇有古韵。”萧珩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朕倒不知,你何时学了这些?”
沈清漪抬眼,唇角弯起一抹温婉的弧度:“陛下谬赞了。不过是前些日子因流言困扰,查阅母亲留下的些许杂书时,偶然记下几句问候之语,班门弄斧罢了。若非陛下给予臣妾坦言心声、直面使者的机会,臣妾只怕至今仍困于谗言之中。”
这话说得巧妙,既谦逊地解释了她会南疆语的原因,又将功劳归於萧珩的“信任”。萧珩听得舒心,伸手将她揽近些,指尖拂过她鬓角:“苏家世代忠良,朕从未疑心。如今查证已清,玉佩之事既是段深情往事,便让它随尘烟散去。日后若有人再敢以此生事,朕决不轻饶。”
他的语气笃定,带着帝王一言九鼎的分量。沈清漪顺势将头轻靠在他肩侧,感受着那明黄龙袍下传来的温热与力量。她知道,苏家“隐患”在萧珩心中算是彻底抹平了。这不仅是因查证属实,更因她今日在接见使者时的表现——适度的好奇与尊重,恰到好处的展示,既未过分热络惹人猜疑,又充分彰显了天朝皇后的气度与才学,为他挣足了颜面。
“有陛下此言,臣妾与沈家、苏家,皆感念天恩。”她轻声应道,语气里满是依赖。
萧珩低低“嗯”了一声,手指下滑,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这个动作带着些许生疏的试探,却又异常坚定。沈清漪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任由那带着薄茧的掌心隔着衣料传递温度。这是自她有孕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达对皇嗣的亲昵。
“今日可还安好?朕听太医说,头三个月最需谨慎。”萧珩问道,声音较平日低沉温和许多。
“谢陛下关怀,一切都好。只是近日愈发贪睡,胃口也有些挑剔,倒让底下人忙乱了不少。”沈清漪含笑回应,语气里带着几分为人母的娇憨与无奈。
“坤宁宫的人若是不够得力,或是有那不省心的,你只管打发了,再添稳妥的便是。朕已吩咐内务府,坤宁宫用度一切以你为先。”萧珩说着,目光扫过殿内垂手侍立的宫人,那些宫人越发屏气息声,姿态恭谨。
这便是公开孕信、消除疑虑后最直接的好处——帝王的庇护与资源倾斜,名正言顺,无人敢置喙。沈清漪心中清明,嘴上却道:“陛下体贴,是臣妾与孩儿的福气。宫里的人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如今又有惠妃妹妹从旁协助打理琐务,臣妾省心不少,正好安心养胎。”
提到惠妃,萧珩点了点头:“惠妃性子沉稳,办事妥帖,有她协理,朕也放心。你既身子重,六宫琐事尽可交予她与尚宫局,非大事不必亲劳。”这话既是关怀,也是默许了她此前重新分配权责的安排,甚至给予了更大的放权。
“臣妾晓得。”沈清漪应下,心中却如明镜一般。萧珩此举,是保护,又何尝不是一种平衡?将日常宫务交由惠妃,既减轻她的负担,也避免她因孕中权势过盛。不过,这正合她意。惠妃表面恭顺,底下动作不断,放在协理的位置上,反而更容易看清脉络。而真正的实权,从来不在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上,在于对关键人事的掌控,在于帝心所向。
接下来的日子,萧珩夜宿坤宁宫的次数明显增多。虽因沈清漪有孕,并非每次皆行夫妻之礼,但他似乎渐渐习惯了在批阅完奏折后,信步至坤宁宫坐坐,或是用晚膳,或是单纯地说会儿话,有时甚至会在坤宁宫的暖阁里召见一两位近臣议事。
沈清漪总能恰到好处地安排。若他来得晚,必有一盏温润养身的汤水;若他面露疲色,殿内便只留一两盏灯,焚上宁神的淡香,安静陪在一旁看书或做针线;若他兴致好,谈及前朝趣闻或经史典故,她也能接上几句,言辞精当,引他谈兴更浓。她不再像初入宫时那般刻意迎合,也不再如中期相互试探时那般谨慎保留,反而多了几分从容与真切。
这夜,窗外细雨淅沥,萧珩处理完江南漕运的急报,已是亥时。他揉了揉眉心,下意识便问随侍的大监:“什么时辰了?皇后应已歇下了吧?”
大监恭敬回话:“回陛下,时辰是不早了。不过坤宁宫方才还遣人来问过,说若是陛下过来,小厨房一直温着粥品。”
萧珩闻言,眼底掠过一丝暖意,起身道:“摆驾坤宁宫。”
踏入殿内,果然不见平日常有的熏香,只闻得淡淡的雨后草木清气(实则是沈清漪命人开了半扇窗,换去殿内浊气)。沈清漪并未睡下,正坐在灯下,手中是一件即将完工的明黄色小衣,针脚细密,绣着简单的祥云纹样。见了他,她放下手中活计,含笑迎上:“陛下忙到这般晚,可用过宵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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