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草原还浸在青灰色的晨霭里。暴雨冲刷过的天空裂开蛛网状的云缝,远处山峦蒸腾着乳白雾气,像被撕开的羊毛毡。李伟推开毡房门时,寒气裹挟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昨夜那场滂沱大雨显然超出了牧民们的预料。
他套上泛着油光的旧胶鞋,踩着没踝的湿草走向羊圈。每一步都深陷绵软的草甸,胶鞋与地面分离时发出 的声响,挤出的泥水里混着破碎的草屑和沙砾。露水顺着裤脚往上爬,冰凉的触感让他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还未靠近栅栏,巴图低沉压抑的叹息声就顺着潮湿的空气飘了过来。李伟心头一紧,加快脚步。透过木栅栏缝隙,他看见三只母羊蜷在角落里,平日里蓬松顺滑的羊毛此刻被雨水泡得板结,像浸透的抹布般耷拉着。最左侧的母羊嘴角挂着白沫,后蹄在泥地上徒劳地抽搐,溅起的泥点糊在它失神的眼睛下方。那双曾经清亮的眸子,如今蒙着层浑浊的翳,随着呼吸微弱起伏的腹部,昭示着生命正在流逝。
“昨晚淋了雨,今早起来就成这样了。” 巴图蹲在羊圈边,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羊背,指缝里还沾着未干的泥浆,“这几只羊怀着崽,要是挺不过去,今年的羊羔就少一半了。” 他身后的阿古拉攥着半袋青稞砖,想喂给病羊,却被巴图拦住:“现在它吃不下,喂了也是白浪费。” 蒙根站在一旁,小手紧紧攥着栅栏铁丝,指节泛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 这只母羊是他去年亲手接生的,每次去羊圈,它都会主动蹭他的手心。
临时仓库的情况更糟。生锈的合页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李伟双手抵住木门用力一推,腐殖质混合着酸败油脂的气味如潮水般涌来。霉斑在墙面上肆意蔓延,像极了被泼翻的墨汁在宣纸上晕染的模样。粉丝捐赠的青稞粉成袋堆在西北角,底层的编织袋早已被雨水浸透,褐色的粉粒如同流沙,顺着袋口的裂缝簌簌滑落,在地面堆积成小山丘,引来几只蚂蚁在其间忙碌穿梭。
土豆随意地铺在潮湿的泥地上,表皮布满密密麻麻的绿芽,仿佛给土豆穿上了一件毛茸茸的绿蓑衣。这些绿芽像贪婪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有的甚至抽出了嫩黄的卷须,在潮湿的空气中扭曲着。
那些腐烂的土豆更触目惊心。黑褐色的坑洞边缘翻卷着,像是被啃噬过的伤口,正不断渗出黏腻的黑浆。腐烂处的土豆皮肉早已分离,轻轻一碰,便会剥落出一团团散发着刺鼻恶臭的腐物。成群结队的苍蝇亢奋地在上方盘旋,翅膀振动的嗡嗡声交织成一片令人烦躁的噪音,它们时不时俯冲而下,贪婪地在腐烂处穿梭,又突然惊起,在空中划出混乱的弧线。而那些尚未完全腐烂的土豆,表皮也布满了细小的虫洞,偶尔能看见白色的幼虫正缓缓蠕动,将土豆内部一点点掏空。
最令人心痛的是那批刚到的羊排。暴雨冲刷下,原本严丝合缝的真空包装袋像被无形的利爪撕扯,浸泡在积水里发胀变形。深褐色的雨水顺着包装袋裂缝渗入,暗红的血水随之渗出,在潮湿的水泥地面蜿蜒成诡异的纹路,如同大地裂开的伤口在淌血。羊排表面失去了新鲜时的油润光泽,泛着暗沉的灰褐色,表皮皱缩,霉菌如灰白色绒毛般在缝隙中肆意生长。腥臭味混合着令人作呕的霉变气息,裹挟着雨水的潮气扑面而来,李伟下意识捂住口鼻,胃部仍忍不住一阵翻涌。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包装袋,触感软烂,仿佛一用力就会穿透。眉头紧锁成 “川” 字,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指尖微微颤抖。这批物资的损毁,不仅是经济上的损失,更意味着藏区同胞又要面临一段艰难的日子。李伟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藏区孩子们期待的眼神和老人们布满皱纹的笑脸,内心如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再这么放着,别说喂羊,人都没得吃了。 沈亦舟的银勺重重磕在陶碗边缘,溅起的青稞粉在昏暗的地窖里悬浮成金色雾霭。他用勺背碾开结块的粉团,潮湿的粉末却越揉越黏,在金属表面凝成深褐色的疙瘩,暴雨把通风口冲坏了,湿气全闷在里面,食材受潮比想象中严重。 霉斑在墙角蜿蜒成青灰色的菌丝网,与头顶渗漏的雨水痕迹交织成狰狞的纹路。
周小雨膝盖陷进发霉的草垫里,笔记本边角已经洇出深色水痕。她数到第三遍时,铅笔芯突然 地折断在土豆堆上,腐烂的薯块渗出褐色黏液,在她指尖留下刺鼻的酸腐味。能吃的青稞粉只剩 8 袋, 她声音像被冻僵的琴弦,抖得几乎听不清数字,土豆大概还能挑出 20 斤,羊排...... 地窖深处传来冰块融化的滴答声,混着羊排腐败的腥气,她咽下喉咙里泛起的酸意,能救多少算多少吧。 梁上悬挂的羊皮袋突然滴下污水,在清单末尾晕开模糊的墨团。
上午九时,烟火厨坊 的直播镜头穿透晨雾,对准羊圈角落蜷缩的母羊。李伟深一脚浅一脚踩过泥泞,橡胶靴底不断传来 的闷响。镜头里,母羊正在剧烈抽搐,潮湿的羊毛沾满泥水,泛着不正常的灰白,浑浊的羊眼半睁着,眼角挂着凝结的泪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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