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殷承瑞在龙椅上日渐适应。这个年幼的皇帝出乎许多人意料,并未完全沦为母亲的傀儡,反而在耳濡目染和太傅的教导下,隐隐显露出聪慧与主见。他开始在朝会上提出自己的疑问,甚至对某些政事有了初步的看法。
这却引起了明德太后的不安。权力如同甘醇的美酒,品尝过后便再难割舍。她享受垂帘听政、执掌乾坤的滋味,原以为儿子在坠马事件后变得愚钝敦厚,她虽心有不甘,但现在亲眼见儿子褪去了愚钝的外表,又变回了曾经聪慧过人的模样,她却并没有显得有多高兴,内心深处对权力流失的恐惧日益加剧,隐隐产生了打压幼帝权威、延长摄政时间的念头。
经过一段时日的冷静观察,摄政王长孙烬鸿敏锐地发现,幼帝殷承瑞在经历变故和调养后,心智非但没有受损,反而展现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洞察力,其政治头脑和悟性,丝毫不亚于已故的大皇子殷承稷。长孙烬鸿心中既感欣慰,又生忧虑。他意识到,只要有一个完备、忠诚的内阁辅佐,加上德才兼备的帝师引导,假以时日,殷承瑞必将成长为昙昭又一代出色的君王。
然而,他也清晰地观察到,明德太后在垂帘听政期间,通过各种小动作不断干预朝政、安插亲信、打压异己,试图巩固和扩大自己的权柄。最初扶太后垂帘,是因幼帝确实年幼且需静养,朝局需要一位压阵之人。但现在看来,太后对权力的贪婪已使她从保护者变成了阻碍者,成为了殷承瑞亲政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必须为陛下扫清障碍……”长孙烬鸿目光坚定,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朝局纷乱,新帝年幼,太后垂帘,长孙烬鸿深知必须为小皇帝殷承瑞构建一个稳固的权力核心,方能抵御内外压力,避免昙昭再陷动荡。
他日夜筹谋,决意设立内阁,作为辅佐幼帝、总揽朝政、制衡太后的中枢机构。
内阁成员人选,他心中已有大致轮廓,然而,内阁首辅这一至关重要的位置,统领百官,调和阴阳,非德才兼备、威望服众者不能胜任。长孙烬鸿苦思冥想,却始终未能觅得一个让他完全放心、各方皆能接受的人选。此人需有定鼎之力,却又不能成为新的权臣。
一日深夜,烛火摇曳。长孙烬鸿独坐书房,眉宇间凝结着挥之不去的忧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上的地图。永昭端着一盏参茶悄然走进,见他神色凝重,轻声问道:“烬鸿,何事如此烦忧?可是为内阁人选?”
长孙烬鸿抬眼,看到永昭关切的目光,心中微暖,也不隐瞒,将心中所虑和盘托出:“……各部尚书人选尚可斟酌,唯这首辅之位,实难定夺。需一位能压服六部、调和宫府、且不偏不倚的定海神针……一时竟无良选。”
永昭静静听完,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烬鸿,我心中倒有一人,或可担此重任。”
“哦?何人?”长孙烬鸿精神一振。
“林文正,林阁老。”永昭缓缓道出这个名字。
“林文正?”长孙烬鸿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位早已致仕的三朝元老,但对其详情了解不深。
“正是。”永昭点头,语气带着敬意,“林阁老历经三朝,曾任翰林学士、国子监祭酒,门生遍天下,是清流领袖。他……还曾是父皇与大皇兄少年时的启蒙帝师,学问人品,皆为世所敬仰。”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客观的追忆:“林阁老与……萧正德,本是同窗好友,早年也曾志同道合,欲匡扶社稷。萧正德……其心确在社稷,并非为一己私利,当年柳氏一族蒙冤,他便曾仗义执言,力主彻查,可见其公心。”
“然而,”永昭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两人在为国选贤用能之道上,分歧日深,乃至最终背道而驰。”
“萧正德深信,欲成大事,必先凝聚人心;欲凝聚人心,必以忠诚为先。他认为,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中,能力或可培养,但绝对的忠诚与可靠的纽带才是推行政令、稳定局面的基石。因此,他大力提拔一众门生故吏,在朝中形成了颇有声势的‘萧党’。他亦常告诫麾下之人需以国事为重,莫负皇恩。”
“而林阁老则秉持另一番理念。”永昭的眼中流露出对林文正的钦佩,“他坚信,国之栋梁,首重德行与才干;朝堂风气,贵在公正与清明。他认为,大规模地任用门生、依靠裙带,纵然初衷是为高效办事,长远看却易滋生党争、堵塞贤路、使士林寒心。他主张大开科举之门,唯才是举,打破门户之见,从四海寒士中选拔真正的干才。”
“两人为此多次争执。”永昭轻叹一声,“萧正德认为林文正过于理想,不通权变;林文正则认为萧正德此举虽得一时之便,却遗祸无穷,是在损毁朝廷选官的根基与公信。”
“最终,导火索或许是萧正德执意要将一位才具平平、却因姻亲关系而深得其信任的门生,破格擢升至吏部侍郎之位。林阁老据理力争,认为此例一开,将开钻营奔竞之恶风。然而,萧正德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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