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母亲遗留的那些破碎的录音带,视若神明最后的谕示。
在调音台微弱的橙黄色光晕下,我的手指像外科医生一样精准,指尖划过磁带边缘时,能触到一丝细小的毛刺,仿佛抚摸着记忆的伤痕。
剪刀落下,截取那声突兀的“咳”——那声音干涩、带着肺叶撕裂般的气音,像从一口深井里捞出的回响;再找到那句绝望的“灯亮了”,语调低沉得几乎被背景杂音吞噬。
两者之间,我用寂静填补了零点八秒的空白。
这零点八秒,是我用金手指的能力无数次复盘钟楼录音,计算出的第七声钟响与第八声之间的延迟。
那钟声的余韵,在我耳中化作可视的数据流,每一次震荡都精确到毫秒。
一个凡人耳朵无法辨别的瑕疵,却是一个疯子心中神圣的节拍,像心跳般在我颅内反复敲击。
我把修改后的音频文件传给阿毛。
电话那头,他沉默了许久,电流的杂音在听筒里滋滋作响,像某种不安的预兆。
他终于开口:“晚照,你这是在用灵魂做钓饵。”我没有回答。
他懂我,所以他会照做。
新送来的模型,胸腔被改造成了精密的双层共振腔。
外层是顶级的吸音材料,触手冰凉而密实,连呼吸声都能被瞬间吞噬;内层,一个微型气泵连接着仿生声带,启动时发出极细微的“嘶——”声,像冬夜风掠过窗缝。
它静默时,像一颗等待指令的心脏,在黑暗中潜伏搏动。
只要有人敲击特定的肋骨部位,预设的压力程序就会启动,气流分两次推动声带模型,发出那段被我重新定义的“遗言”——呼吸,停顿,然后是呼唤。
那声音将不再是录音,而是从“她”的胸腔里真正诞生的回响。
我还做了一件更疯狂的事。
我请求阿毛,将模型的脸部,完全还原成我母亲张萍年轻时的模样——那张我只在老照片里见过的、未经岁月与苦难侵蚀的脸。
当灯光斜斜打在那张硅胶面孔上,我几乎听见了时光倒流的声音。
她的眉骨弧度、唇线微扬的弧度,都与记忆重叠。
在模型的左眼眼角,我用最细的针头,亲手刻下了一行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的硅胶文字:“K,这一次,换我等你。”指尖划过那微凸的纹路时,有种近乎亵渎的温柔,像在母亲遗照上写下誓言。
就在我为这场审判布置舞台时,另一场无声的交锋正在钟楼顶端上演。
寒风如刀,刮过生锈的铁架,发出低沉的呜咽。
顾昭亭像一只蛰伏的猫,藏身在巨大的钟摆阴影里,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薄雾。
他看见了阿九。
那个终日跟在老K身后的沉默年轻人,此刻正独自一人,用一把螺丝刀的末端,轻轻敲击着控制钟声的电闸箱。
节奏沉闷而清晰,三短,一长——那是母亲临终前最后的摩斯密码。
金属撞击的震感顺着螺丝刀传到阿九指尖,也传进顾昭亭紧绷的神经。
他没有动,甚至没有调整呼吸,任寒风刺入骨髓。
他等到阿九离开,才像一道影子般滑到电闸箱前。
他没有留下任何可能被追踪的痕迹,只用刀片最锋利的尖端,在电闸箱内壁一块不起眼的角落,刻下了三个符号:P=K?
刀尖划过金属的瞬间,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滋”声,像在历史的皮肤上划开一道隐秘的口子。
当晚,阿九再次回到钟楼进行例行检查时,他的手电光束在那个角落停顿了足足半分钟。
光晕微微颤抖,映出那三个刻痕的阴影。
他的身体僵住了,呼吸在喉咙里凝滞,仿佛听见了某种早已被掩埋的钟声。
周围只有风声,那三个小小的刻痕却像烙铁一样烫眼。
他缓缓放下工具包,从最隐秘的夹层里,取出一张被摩挲得泛黄的合影。
照片上,年轻得不像话的老K和同样年轻的张婆婆并肩站在钟楼前,笑得灿烂。
照片背后,是一行秀丽的字迹:“理想之始,静止即美。”阿九的手指抚过那个被刀片刻下的“P”字,又移到照片上老K的脸上,指尖微微发颤。
最终,他发出一声近乎叹息的低语:“所以……你们都疯了。”声音轻得像风穿过钟楼的缝隙,却重重砸在地上。
验货的夜晚,冷得像铁。
我藏身在验货室墙壁的暗道里,这里曾是旧工厂的通风管道,如今成了我的审判席。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的腥涩。
我蜷缩在狭窄的金属通道中,后背紧贴冰冷的壁面,寒意透过衣物渗入皮肤。
金手指的能力被我催动到了极致,视野里,整个空间的数据流纤毫毕现:温度、湿度、气流扰动、心跳频率……老K是一个人来的,阿九没有跟在身后。
这在我的预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顾昭亭的鱼饵,看来已经惊动了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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