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弥漫着铁锈和尘埃混合的冰冷气息,像一只钢铁巨兽的冗长食道。
金属内壁凝结着细小的水珠,顺着我的脸颊滑落,触感如死者的指尖轻抚。
耳边是远处风流穿过狭窄缝隙的呜咽,低频嗡鸣在耳膜上激起一阵阵酥麻,仿佛整座工厂正在沉睡中喘息。
我蜷缩在最深处,刘翠花的身体紧贴着我,那一点点正在消散的余温,是我和这个冰冷世界最后的联系。
她的皮肤已开始僵硬,像蜡像般失去弹性,但鼻息间残留的微弱气息仍带着一丝苦杏仁味——那是止痛剂与恐惧共同发酵的气味。
我能听见她胸腔里断续的抽气声,像破旧风箱在苟延残喘。
我不敢回头去看水槽,但那具被他们称作“活体模型”的东西发出的低吟,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我的神经。
那声音不属于人类,充满了被剥离灵魂后的空洞和痛苦。
它没有音高,只有频率,像某种机械在模拟生命,却又在每一个节拍中刻意抹去情感的痕迹。
每一次震动都让管道微微共振,震得我牙齿发酸。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将意识沉入指尖。
刚才触碰刘翠花伤口时,那股汹涌而来的痛觉记忆再次被我的金手指回放。
那不是单纯的疼痛,而是一串串冰冷的信息。
背上九道平行的抓痕,每一道都对应着一个失踪者的编号。
我能“尝”到那痛感中的铁锈味,仿佛每一刀都刻进了我的神经末梢。
而最关键的,是她脚踝上那道不起眼的划痕,“7>1”,一个简单到近乎可笑的不等式。
可在这座工厂里,任何数字都可能是密码。
第七号模型,大于一号。
不,这不是大于,是指向。
第七号,才是通往主控室的钥匙。
逃?我还能逃到哪里去?
从这座工厂逃出去,然后呢?
活在永无止境的噩梦里,每天被这些人的脸孔追逐,被那些非人的低吟纠缠?
不。
我咬破嘴唇,尖锐的刺痛让我浑身一颤,也让我彻底清醒。
血珠渗出,带着温热的腥甜,在舌尖化开。
我不能再逃了。
他们让我品尝了绝望,我也要让他们尝尝被自己创造的完美谎言欺骗,是什么滋味。
我伸出手,轻轻合上了刘翠花圆睁的双眼,她的睫毛冰冷而僵硬,像枯蝶的翅。
我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语:“这次,换我替你走进那扇门。”
借着稀薄的月色,我像一只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回了偏屋。
夜风从破窗灌入,吹得油灯火苗歪斜,光影在墙上扭曲成奔跑的人形。
苏眠早已在门口等我,她塞给我一个沉甸甸的盒子,打开后是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甲醛与硅胶交杂的辛辣,呛得我喉咙发紧。
医用硅胶,还是最高等级的,殡仪馆里用来给遗体做面部塑形的材料。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秋风中的落叶:“小满的脸……你真的,能做出来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指尖轻轻抚过我自己的脸颊,金手指的能力瞬间被激活。
童年时那张泛黄的合照在我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每一个像素点都被放大、解析。
我能“听”到照片翻动的沙沙声,甚至“触”到相纸边缘的毛糙。
小满,我最好的朋友。
她左边的眉梢总会习惯性地微微挑起,右边的唇角因为一颗不太整齐的虎牙而略微下垂。
还有她鼻梁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伤疤,是小时候我们一起爬树时留下的。
我记得那天阳光穿过树叶的斑驳光影,落在她鼻尖上,像跳动的金币。
我闭上眼,任由这些记忆引导我的双手。
冰冷的硅胶在我指下仿佛有了生命,我不是在捏塑,我是在复活一段被尘封的时光。
每一下按压都带着记忆的温度,每一刀都复刻着旧日的轮廓。
硅胶的触感从粘稠到柔韧,像在揉捏一段凝固的呼吸。
阿毛从门缝里溜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个从报废玩具遥控车上拆下来的微型马达,已经被他巧妙地改装过。
他压低声音,兴奋又紧张:“姐,我把它改成了温控心跳器,可以设定频率。”我接过那个小小的装置,它在我的掌心微微震动,像一颗胆怯的心,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微弱的电流,刺激着我的掌心神经。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设定了频率:每分钟六十八次。
那是小满最后一次体检报告上,记录下的静息心率。
我将心跳器小心地嵌入硅胶模型的胸腔空腔里,当那张和我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脸庞上,被我安上玻璃眼珠时,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真的在凝视着什么。
灯光下,眼珠表面泛着冷光,虹膜纹路清晰得像活人。
苏眠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捂住了嘴,声音里带着惊恐和敬畏:“天啊……她……她好像在等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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