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根指向地心的黑色指针,在青灰色的地面上缓缓爬行,仿佛时间本身也被这沉重的轮廓压得扭曲变形。
我蹲在枯井边,井口吹来的风裹挟着腐殖土的气息,潮湿而腥冷,钻进衣领时像蛇一样贴着皮肤游走。
指尖下的铜牌冰凉而光滑,那上面刻着的“昭亭·满月”四个字,边缘微微凸起,我用指甲轻轻摩挲,仿佛能触到十五年前阳光晒透石板路的温度——干燥、微烫,带着一种久远的温柔。
金手指的分析模块在我的脑海中无声地高速运转,将昨夜那张字条的每一个细节都拆解成数据流——折痕的角度精确到微米,墨水在纸张纤维上的渗透速率、晕染形态……所有参数都与顾昭亭十五年前留给我的那张“藏宝图”形成了完美的重叠。
视觉中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数据层,像雨滴落在湖面般层层扩散;耳畔是低频的嗡鸣,那是思维引擎全速运行时的背景音;指尖甚至传来轻微的震颤,仿佛神经末梢也在同步处理信息洪流。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心中炸开。
老K不是在传达命令,他是在用一种近乎残忍的仪式感,复刻一段被所有人遗忘的对话。
那不是命令,是回响。
我猛地站起身,不再有丝毫犹豫。
计划的轮廓在我脑中瞬间清晰,每一个步骤都环环相扣,如同齿轮咬合般严丝合缝。
我快步走向我的临时工作室,那具作为“小满”替身的仿真模型正安静地躺在操作台上。
它的皮肤是顶级的医用硅胶,触感温润,几可乱真,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象牙白光泽,像一尊未完成的雕塑。
我毫不迟疑地拆开它胸腔的覆盖层,金属工具与卡扣分离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清脆得如同骨骼断裂。
心跳器上的红色数字显示着“42”——一个正常婴儿安静时的心率。
我屏住呼吸,手指在调节钮上悬停了一瞬,能感觉到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出汗,然后果断地向下拨动。
“38”。
数字变了,心跳的节拍也随之变得微弱而紊乱。
滴——滴……滴……滴……像雪夜里断续的呼吸,每一次停顿都拉长了死寂的阴影。
那是新生儿严重缺氧时的垂死挣扎,是小满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那个雪夜里,生命最后的尾音。
我俯下身,对着模型冰冷的耳朵低语,嘴唇几乎贴上那柔韧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刀锋划过铁皮:“你要听心跳?我就给你一段快要断掉的。”
我重新合上胸腔,拿起工具在模型的眼角下方,小心翼翼地划出一道极细的裂纹。
工具尖端划过硅胶的触感像割开凝固的蜡油,细微的阻力后是顺滑的断裂。
它看起来就像一道干涸的泪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边缘微微卷起,仿佛曾被泪水浸泡后风干。
做完这一切,我叫来了苏眠。
“模型需要紧急修复,”我递给她一张便签,语气平静无波,“理由就写:面部硅胶因低温出现泪痕状裂纹。”
苏眠接过模型,没有多问。
她指尖触碰到那道裂纹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我知道她会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
而我,则需要一个绝佳的观察位置。
通风管道,是这座堡垒唯一的神经末梢,也是我最好的眼睛和耳朵。
当我蜷缩在冰冷狭窄的管道内,金属壁面紧贴脊背,寒意透过衣物渗入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在狭小空间里回荡。
我透过栅格风口望下去,修复室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阿九正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模型。
他的动作有片刻的停滞,目光死死锁定在模型眼角那道我伪造的“裂纹”上。
他的手套边缘,在灯光下微微发颤,像被风吹动的蛛丝。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内心的风暴。
那裂纹的走向、长度、位置,与老K书桌上那张被摩挲到褪色的婴儿照片里,孩子脸颊上真实的冻伤痕迹,分毫不差。
阿九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些,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然后飞快地掏出手机,对准了模型的右侧唇角——那里有一道我特意保留的、制造时留下的细微旧疤。
我知道他在拍什么。
回家后,他会立刻打开他那个加密硬盘,调出1998年那个雪夜,福利院门口的监控录像截图。
他会看到,一个穿着旧军大衣的瘦削少年兵,在风雪中踉跄着扶住了几乎要昏厥的老K。
那个少年兵的左肩上,用军大衣裹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婴儿。
而他的右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唇角,一个紧张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那个位置,和模型唇角的旧疤,会以一种跨越时空的诡异姿态,完美重合。
那个少年兵,就是顾昭亭。
阿九匆匆完成了他的检查,将模型安置在修复室中央的平台上,便退了出去。
几分钟后,一个佝偻的身影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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