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惕地看着我,像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幼兽。
我没有废话,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第九号坟前那件褪色的红毛衣,是你妹妹的吧?”
阿九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剧震了一下,仿佛被电流击中。
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抚上左边袖口,那里用同色的线绣着一朵不起眼的小花,一个只有至亲之人才会知道的标记。
我向前逼近一步,视线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脸上:“你每次听村长念‘净化咒’,都会在第九个音节之后出现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那不是虔诚的信仰,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回忆。你在纪念数字‘九’。”
他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眼眶迅速泛红,嘴唇却哆嗦着,挤出一句辩解:“你不懂……那不是死,那是解脱。”
“解脱?”我冷笑一声,从口袋里递出一张折叠的纸条,“解脱不该是让她在无声中被遗忘,而是让至少有一个人,还记得她叫什么名字。”
阿九颤抖着接过纸条。
上面是我凭着金手指对户籍档案的记忆,一笔一划写下的字:M - 009号墓,陈小满,生于白露,死于霜降。
他死死地攥着那张纸,指节捏得发白,整个人像一尊即将碎裂的雕像。
我没有再看他,转身迅速离开。
我需要立刻回去分析拾音器的数据,那里面藏着最后的答案。
回到我的小房间,关上门,我几乎是扑到了桌前。
将三个拾音器的数据导入我改装过的简易分析仪,与我脑中记忆的波形进行比对。
结果清晰得令人不寒而栗——那三秒钟的“空白”,精确地在村庄里引发了一段长达3.7秒的群体意识模糊期。
就像一台运转的巨大机器被瞬间断电,虽然很快恢复,但那短暂的宕机,足以造成不可逆的混乱和损伤。
就在结论生成的一瞬间,我的大脑像被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
剧痛袭来,耳鸣尖锐得仿佛要撕裂鼓膜,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缓缓渗出。
我用手背一抹,是血。
金手指超载了。
短时间内过量的信息处理和精神聚焦,已经超出了我身体能承受的极限。
但我不能停下。
我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在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前,奋力在纸上记下两段从拾音器里分离出的、最关键的人声片段。
赵婆子在昏厥前,发出的最后一句含混不清的呻吟是:“林老师……当年的林老师……也这样静过……”
而张婆婆在窗边的喃喃自语,后面还有半句被风吹散的话:“……那年……那个女教师死前,一句话也没说,可全村人都听见她在哭……”
林老师。那个传说中投水自尽的女教师。
我猛然醒悟。
这种“静”,这种能引发集体创伤的“绝对静音”,并不是我发明的。
它早已存在!
就像一个恶毒的程序,多年前就被埋入了小镇所有人的集体记忆里,成了一个一触即发的潜意识锚点。
那个女教师的死,就是第一次启动。
我将分析结果和这两句话飞快地写在一张药方的背面,趁着还有力气,跌跌撞撞地摸到顾昭亭的战术背包,将纸条塞进了最隐蔽的夹层里。
这是我能留下的、唯一的火种。
做完这一切,我刚想喘口气,房门就被“砰砰”敲响。
是孙会计,他脸色惨白,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惊惶。
他挤进门,反手把门锁上,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出事了!老K……老K他临时改了仪式的流程!”
我的心跳骤停。
孙会计的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成句:“他说……压轴的展品……要……要当场‘唤醒’!他要让顾昭亭……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被变成模型的!”
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而此刻,在村子另一头,冰冷肃穆的修复室里。
阿九正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镜中映出他苍白而挣扎的脸。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把最锋利的微雕刻刀,刀尖悬在顾昭亭那张栩栩如生的面部模型上方,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他的手在颤抖,一滴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液体,从他通红的眼眶滑落,滴在冰冷的刀背上。
他对着模型,又像是对着镜中的自己,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破碎的声音低语:
“如果你……如果你真的能睁开眼睛看见我……你……还会认出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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