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正就着灯光,努力对付手里一个绣了一半的莲花香囊,针脚时密时疏,她皱着眉头,嘴里不住地嘀咕。
“这莲瓣的弧度怎么就这么难绣呢?瞧着青禾姐姐绣的时候,行云流水的,到我手里,这线就不听使唤,老是打结。”
她说着,懊恼地扯了扯线头。
丹桂在一旁抿嘴笑,手里飞针走线,正给一件碧桃的旧衣襟口缀上新的珍珠扣子。
“你呀,就是心太急。绣花最讲究平心静气,你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手上劲儿使得不对,线能不打结么?慢慢来,顺着丝线的纹理走针,别硬拽。”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手上动作却稳当利索。
青禾没在做自己的活计,正拿着一块细软的棉布,小心擦拭着碧桃白日里换下的那对珍珠耳坠,闻言抬头笑道。
“小满这是惦记着赶紧绣好了,好装上前几日姑娘赏的‘藏春香’呢吧?我昨儿瞧你偷偷闻那香粉,喜欢得不得了。”
小满被说中心事,脸一红,也不否认。
“那香是真好闻嘛!清冷冷的,又有点甜,闻着心里头就静下来了。姑娘手真巧,连香都会配。我这不是想着,绣好了香囊,装上一点儿,挂在床头,夜里睡得也香甜些。”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
“唉,就是我这手艺……怕糟蹋了姑娘的好香。”
“知道糟蹋,就更得用心学。”
青禾将擦净的耳坠放入铺了软绒的小匣子里,转而拿起一件碧桃的夹袄,检查袖口是否有脱线。
“你瞧丹桂,原先绣活也不算顶出色,如今这针脚不是也细密匀净了?都是练出来的。赶明儿空了我教你几针莲瓣的转折处怎么处理。”
丹桂也道。
“是啊,急不来的。咱们守着姑娘,旁的做不了,把这些琐碎活计做好,让姑娘穿得舒适,用得顺心,就是本分。你看姑娘今晚,定是心里头难受,咱们把里外收拾妥帖了,让姑娘少操点心,比什么都强。”
提到今晚,小满放下手里的香囊,压低了声音,眼里闪着光,忍不住说起宴席上的事。
“你们说,表少爷是不是对咱们姑娘……有点那个意思?我瞧着,表少爷接过姑娘的荷包时,那眼神,跟平时都不一样!脸都红了呢!还有夫人说的话……‘兄妹情深’、‘常写信’,我怎么听着,总觉得夫人话里有话似的。”
青禾轻轻拍了她一下,嗔道。
“越发没规矩了!主子的心思也是你能胡乱揣测的?表少爷是守礼的君子,对姑娘那是兄长对妹妹的关怀和欣赏。夫人嘛……自然是希望姑娘好。”
她顿了顿,语气更认真了些。
“这些话,咱们在自己屋里说说便罢,万不可到外头嚼舌根,仔细给姑娘惹麻烦。”
丹桂也点头,声音压得更低。
“青禾姐姐说得是。表少爷人是极好的,对姑娘也真心实意地教导。可这婚姻大事,哪里是那么简单。表少爷要考功名,姑娘如今的身份……终究是有些不同。况且……”
她似乎想到什么,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咱们只管伺候好姑娘便是,旁的,不是咱们该想的。”
小满撇撇嘴,但也知道轻重,小声道。
“我知道啦,就是……就是觉得表少爷和姑娘站在一块儿,看着真挺般配的。表少爷这一走,姑娘心里肯定空落落的。”
她重新拿起针线,叹了口气。
“这深宅大院的,能有个真心对姑娘好、说话温言细语的人,多不容易。”
青禾听着,手里检查衣料的动作慢了下来,望着跳动的灯花,也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表少爷那样温和的性子,真是难得。姑娘能得他一段时日的教导,是福气。往后……往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咱们只管把眼下姑娘的日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让姑娘养好身子,学好本事,比什么都强。”
三人一时无话,只听得炭火轻微的噼啪声和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
窗外,月光被薄云遮住,庭院里树影幢幢,更显寂静。
丹桂缝好最后一颗扣子,咬断线头,将衣服叠好,抬眼看了看内室的方向,帘幔低垂,毫无动静。
“姑娘怕是睡沉了。今儿也真是累了,心累。”
她轻声说。
小满也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揉了揉眼睛。
“守完上半夜,青禾姐姐叫醒我换你。嬷嬷说了,后半夜炭盆容易弱,得警醒着添炭,可不能冻着姑娘。”
青禾点头。
“嗯,你们都先眯会儿,我看着时辰。”
然而,就在她们专注于手中活计,放松了对外界一丝警惕的当口。
内室那扇此刻紧闭的支摘窗,窗栓忽然发出了几乎微不可闻的“咔哒”一声轻响。
一道身影,如同暗夜中蓄势已久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自窗外翻身而入,落地时轻如狸猫,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带起多大的风。
正是薛允琛。
他穿着一身利落的月白色劲装,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唯有腰间一条墨色腰带束出精悍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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