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葬。宋清背身离去时丢下这句话。
垂死者胸腔里突然炸出凄厉嘶吼:大元——!随即气绝。
蒲从银必须死。宋清寒声道,汉王有令,蒲家男丁不留。
这窝反噬旧主的豺狼,朱慕自然容不得。倒非为南宋 ,实因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今日能噬宋,来日必叛朱。
纵有通天手段能镇住他们,可百年之后呢?
遵命!
朱十六领兵疾去。
汉人坊市的某间商铺内。
改头换面的蒲从银正瑟瑟发抖。
他身上的丝绸华服已换成粗布衣衫,发髻也改成了汉人式样,那两撇精心修剪的翘八字胡须也被剃得干干净净。
手指抚过唇边的细小伤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显比本地汉人白皙的肤色,他一咬牙,将碗里的黑色油脂狠狠抹上脸颊。油脂渗入伤口,疼得他倒抽凉气,面部肌肉不住抽搐。
可为了活命,他硬是忍着剧痛,将油脂均匀涂满整张脸。不多时,他的肤色已与寻常汉人无异。
举起铜镜端详片刻,他满意地点点头——此刻就算故交迎面走来,也绝认不出这个黝黑汉子竟是蒲氏家主。
主人,城里 乱渐平,怕是汉军已控制局势,咱们安全了。
一个四肢短胖的侏儒晃着身子进屋,瞧见蒲从银的新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往后改口。蒲从银瞥了他一眼,你叫大郎,我是你兄弟二郎。
侏儒先是一怔,随即堆笑:二郎,随我去用饭吧。
......嗯,大哥。蒲从银强忍别扭应道。
这侏儒当年当街 时被他所救,见其虽身有残疾却机敏过人,一时心软便在汉人坊间为其盘了间汤饼铺。他从不露面,只出银钱让侏儒自行经营。
未料这侏儒竟有经商之才,改良的几味汤饼颇受欢迎,小小铺面越做越大。蒲从银后来也未再关注——这等微末生意在他眼中不过蝼蚁,只随手入了些股。
谁曾想这随手布下的闲棋,今日竟成救命稻草。
眼见城中乱象愈烈,燕只不花赶去北门救援赛甫丁等人,海路又遭封锁,蒲从银当即起了金蝉脱壳之念。猛然想起这处无人知晓的产业,便乔装潜来。幸而他有汉人血统,剃须改髻后与汉人无异,一路无人起疑。
汤饼铺果然未受波及,侏儒仍恭敬如初,令他稍安。如今易容完毕,性命之忧暂解,他便开始筹谋后路。
泉州已非久留之地——平白多出个生人难免惹疑。趁乱混出城去方为上策,最好能远遁闽地。
既知闽地将归汉王,不如北投大都。那边尚有家族产业,以他的手段,未必不能重振家业。
只是......家眷们......
蒲从银闭目长叹。
蒲从银随侏儒步入餐厅。
猛然间,他察觉异样。
抬头望去,只见数名壮汉端坐堂中。为首者面容平凡,正含笑注视着他:蒲从银?这易容术倒是不错,简直判若两人。
蒲从银眼中闪过迷茫,憨厚地望向侏儒:大哥,这些人是?怕是认错了吧?
侏儒突然跪地叩首,起身时神色黯然:主人,不必伪装了。这几位大人是我请来的。
蒲从银脸色陡变,胸口剧烈起伏:叛徒!我待你恩重如山,若非我出手相救,你早已命丧黄泉!
侏儒垂首低语:主人,我是汉人。
带走。为首的汉子起身,随手抛给侏儒五封金元。
侏儒急切拆封,每封二十两黄金,相当于十年收入。他眼中顿时泛起贪婪。
汉子暗自嗤笑,什么汉人不汉人,分明是见钱眼开。不过他也懒得计较,反正功劳到手。
押解途中,行至僻静小巷。汉子突然转身:蒲从银,老实交代,家财藏在何处?
此人正是朱十六。
先前蒲家遭劫,朱十六冷眼旁观,发现其家产不足十万两,显然另有藏匿。他决意为汉王追缴这笔巨额财富。
蒲从银眼中闪过希望:大人若肯饶命,小人愿献出全部家产。
朱十六淡淡道:汉王有令,若你交出全部财产及三百二十条商路海图,可免一死。
蒲从银心头一震。海图乃蒲家命脉,记载着欧、亚、非三洲航线,更有独家秘道。交出这些,无异于剜心割肉。
但生死关头,他咬牙应允:愿献百年积蓄与海图,只求活命。
朱十六回想起汉王的嘱咐,颔首道:留你性命不难,今后隐姓埋名替汉王效力,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至于蒲家,汉王必除之而后快。
蒲家昔日对南宋宗室手段狠毒,至今仍有汉人记恨在心,若任其留存,恐生祸端。
不过蒲从银精通海上贸易,又深谙汉家文化,倒是可堪一用,全看他是否愿意归顺。
假死?
蒲从银瞬间会意,当即俯首应允。
......察罕兵临南阳......统兵五万......
朱慕阅罢密报,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这察罕当真雷厉风行,连败三哥与刘福通后,竟又冲着我来?
幸而攻取襄阳后便遣锦衣卫暗探四散潜伏,南阳这等重镇自然早有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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